指腹落在发送按钮上,轻轻摁下。机身在手中震动一下,铃声陡然响起的同时,界面跳转到来电通知页。陌生号码。肖澜央皱了下眉头,犹豫几秒,拇指才迟迟落在绿键处。他举起手,手机贴至脸旁,一男人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你是不是叫肖澜央?我看你还是个学生,劝你不要耍花招,飞蛾科技不是你能撼动的。”“知不知道你会害多少人丢工作?那么多员工、玩家和用户,飞蛾要是倒了,你就是千古罪人!”那语气,只能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他换了个口气,接着说:“星浪已经让你得罪了,还有那些让你砸了饭碗的大v,成天给自己树敌,你还指望日后能有好果子吃?”上来一通输出,听得肖澜央一头雾水。他就着对方的话琢磨了会儿:“你是飞蛾科技的人?”电话那头的男人陷入沉默。肖澜央反应平淡:“我不大清楚你在讲什么,建议你组织好自己的语言,想好中心主旨,再尝试去和别人沟通。”他正准备切断电话,那头的人暴跳如雷,猛然拔高嗓音,以训斥的口吻说:“不清楚我讲什么?你再好好想想!你会不清楚吗?”肖澜央踩上公交车的台阶,听到他的话,笑了。论嚣张,论傲慢,无人能与姚迟争锋。就这点儿程度,放他眼里已经不够看了,内心毫无波动,连生气的都没能被挑起来。他坐下身,取下肩上的背包丢到空座,收回的手抬到耳边,摘掉口罩。隔着电话,他也不怕对方能打到他,用徐缓到气死人的语调说:“你好,我不是你的下属和员工,上司作态请收一收。”他故意停顿,留出一小段的空缺。又赶在对方再次开口前,抢先夺过话语权:“再者,三桥大厦与飞蛾科技没有任何合作项目,我也没与飞蛾科技内部工作人员有过任何接触,所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再好好想想,你清楚了吗?”肖澜央:“我觉得你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你再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三桥大厦顶层,放眼望去宛如身临异世界的花园,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植物。距离播种那天没超过一个月,万物疯长,有些植株高壮如苍树,亦有堪堪与人比肩的树苗,藤蔓织出的网张爬满地,有向天台外蔓延的趋势。嗜仙株开得旺盛,胃口大到连仙人都敢吞食的植物,眼下乖得不行,以花冠作床,托着一人。姚迟仰面躺在多重瓣叠成松软的床榻,一条腿曲起,手机举在脸上方。他刚发出去一条简短的只有一个字的消息,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我的:你不急的话,我再到别的地方逛逛。扣在机身的手指勒紧了些。姚迟翻身坐起,视线黏在最新收到那条消息上,恨不得钻进手机里的模样。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不行,现在回来。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最多逛十分钟,二十分钟内要回来。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回消息。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三十分钟。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我杀傅千岁。姚迟留意着左上角的时间,最后一位数跳了四次,他切到短信界面。这时,屏幕上方跳出一条微信通知。我的:有电话。我的:在车上,马上到家。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哦,我在楼下等你。我的:?我的:没看到你啊。肖澜央从车上下来,左右张望,没看到姚迟的影子。他再度垂下头,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句子,掰着手机在消息框里输入文字,一句话没打完,突然,手中一空。手机被抽走了。他抬起头,对上那张冻着的脸。“等急了?”肖澜央抿起嘴角,笑弯的双眸里盛满一汪暖阳。姚迟:“你还知道回来。”肖澜央笑着将视线移向别处。嗯,和他走前见到的没两样,还是同一个人。紊乱的心绪忽然归于宁和,让莫名的情绪填满,沉甸甸的,再浮躁不起来。他紧贴着姚迟左边擦蹭过去,两条手臂撞到一起。姚迟动了动手指,扣住他的手,抓在手里比阳光还要暖和。“我要蟠桃酒,掺着蜜一起酝。”他念叨着,一边把人往果园那边拉。肖澜央:“就蟠桃酒了?肯定不止。”姚迟回过头:“明知故问。”肖澜央说:“不管酿多少,你每天最多只能分一杯。”以姚迟贪杯的劲儿,不加以限制,他能卵足了劲,一口气把果园给喝没。不知是不是土壤的缘故,还是薛非殊给的种子质量过优,种下去第十天,果园的规模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