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工地的路上,杨经理已经简要地把这件事同陆郁说清楚了。
那是今天傍晚的事情。因为陆郁这方给钱十分大方,而且对品控要求极严,另一方的公司非常重视这个项目,索性让杨经理带着一整个小组在工地上住下了,要求随时跟进,不能出现意外。而今天收工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工地的一角吵吵嚷嚷,工头和几个工人揪着两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那两个是临时工,说是方才捉到了他们偷工地里的材料。杨经理的职位是一步一步提升的,他在工地上做惯了的,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一听说他们偷的东西就觉得不对劲。这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体积大,不方便携带,在外面却卖不到价格,不如偷一些别的东西。
杨经理立刻警惕起来,找了保安将这两个人关起来,带着工头和整个小组的人去事发现场,果然在那两个人的宿舍里找到了另一批材料,这批材料甚至不用去检测,肉眼可见的成色就比方才的差上许多。
有人要以次充好,想要在背地里陷害他们。这种招数在商场上不太常见,没什么大用,小打小闹的,因为分量太少,不能让工程下降一个档次,很为人所不齿。不过,添添堵,在工程履历上加上一笔黑历史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如果仅仅如此,杨经理不必在晚上惊扰陆郁,大可以将这件事稳妥地处理好再报告给陆郁,也能彰显他办事的能力。可是相熟的朋友打电话过来,说是今天接到了消息,要去他们的工地抽检,事情紧急,即使是这些材料他们确实没用,也不是自己送进来的,可现在已经堆在了这里,说也说不清楚,实在是又直接又阴险。不过幸好发现得早,又有人通风报信,没等监察组来就把那批材料运了出去。
听到了这里,陆郁大概明了了是怎么回事了。
他思忖片刻,问:“带头的人叫什么?”
杨经理急急忙忙说了一个名字,挂断电话迎接监察组了。
陆郁还在路途中,车内没有开灯,只有偶尔从外头透进来的光掠过车里的人影,明明灭灭,依稀可以瞧见陆郁的面色不变
,连眉头没未曾皱起,仿佛这种事并不值得记挂在心上,只是微微直起身,对前排的人吩咐,“名字都有了,去查是谁的人?”他顿了顿,又提了几个名字,让他们查一查其中和那个监察组的人有没有联系。
他很不高兴,难得的一个周五,本该和裴向雀在一起的日子被人打扰。他从前还觉得商场上的事还有些意思,可若是和裴向雀相比,便不值一提了。
即使他的小麻雀还是灰扑扑的,也比谁都要可爱。
到工地上的时候,监察组恰好里里外外仔细地搜查了一遍,什么东西都没找出来,想要吹毛求疵,可是这里的操作都是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也寻不出把柄,只好作罢。
监察组领头是个矮个子男人,年纪四五十岁,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很多年没有擢升。他前几天得到这个机会,只要抓住了,日后的好处不断,所以铤而走险,带人来了这一趟。可是按照那头的吩咐找了一圈,什么发现也没有,现在难下台不说,回去也不好和上面交待,还在工地这里和杨经理纠缠,不愿离开。
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工地前,杨经理本来还在同监察组领头的说话,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很是恭敬地弯腰鞠躬,“陆先生。”
旁边那人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路灯下站了几个人。
中间的那个人是陆郁。
他的个子很高,那人需抬着头才能看得清陆郁的脸,模样英俊而年轻,实在不像是这么大一个工程的负责人。他在心里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和陆郁打上个招呼,即使是受人之托来了这里,也不必和他闹得太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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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到了陆郁面前,正打算不露痕迹地放低姿态,打上一个招呼的时候,陆郁侧着脸,昂着下颚,瞳孔忽的转到这一边,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像一道冰冷的刀光,带着十足的锋利的压迫感。
陆郁似笑非笑,说了句意味难明的话,“你以后不必再担心了。”
担心什么?
自然是以后的前程了。
有了调查的方向后,查起来是很快的。监察组的那人只是个小人物,行程不好查找,可和他接头的那个,也就是罗成,在宁津却是被千万人盯着。
陆郁听完了,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