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歪着脑袋细细打量,目光从池予白笔挺的鼻梁往下,就久久地停留在那殷红的唇瓣上,一想到刚才就是这地方与自己紧密相贴,苏橙的脸轰一下烧起来,他猛地埋下头,乖巧地捧起碗筷,恨不得把红透的脸颊埋进米饭中。
真是丢脸他妈给丢脸开门——丢脸到家了。
池予白一早就察觉到苏橙放肆的打量,要不是他还强制保留一丝岌岌可危的理智,否则,他早就收拾那只顾撩拨却不负责灭火的坏橙子。
好不容易吃完饭,池予白还得任劳任怨地刷碗打扫卫生,等一切都收拾妥当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家伙已经窝在沙发上,像小猫一样蜷缩着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池予白原先还有些心急火燎的,甚至有种过去把罪魁祸首摇醒的冲动,但他硬生生忍住了,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边蹲下,他看清楚苏橙眼窝处淡淡的青灰。
这几天小橙子没休息好吗?
其实他一直都有个疑问,自从他进家门开始,苏橙就怪怪的,甚至有点诡异的主动与热情。
池予白又不是傻子,况且苏橙性子直率,有什么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他自然明白苏橙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用一个屋檐下,这个坏家伙还有什么瞒着他呢?
心里升腾起不被信任的焦躁来,池予白又舍不得在苏橙身上讨回来,只得无奈又妥协地伸手刮了刮那张让他爱到不行的柔嫩脸颊。
忽然,他注意到苏橙脚边摆放着一张画板,他弯腰捞过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他自己。
池予白心头那点微不足道的阴郁立即烟消云散,他笑得嘴角上扬,恨不得现在就把苏橙给黏黏糊糊地亲醒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打算先把画板送回苏橙的房间。
脚步蓦地在苏橙卧室门口停下,池予白的眼神瞬间冷凝,他记得不久前苏橙的房间传来过玻璃摔碎的声音,再联想到苏橙躲闪的眸光,他的心脏就直直往下坠,浑身都散发出阴戾的气息。
他猛地将门推开,夕阳的霞光洒满整个室内,洁白的纱帘随风摆动,空气中浮动着香甜诱人的橙子暖香,这里全部都是苏橙的气息,这让他惴惴不安的心脏冷静下来。
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但就是过于整洁,反而透露出几分诡异。
池予白警惕地逡巡一圈,视线往下就看见书桌腿那儿散了玻璃渣,他蹲下来,随意捡起来一粒,若有所思地盯着晶莹剔透的碎玻璃,忽然,他的眼神凌厉起来。
将碎玻璃凑到鼻尖,他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似有若无,被风一吹,很快就散得一干二净。
可是,满地的碎玻璃,没有沾染着一丝血迹,他又往旁边的垃圾桶里看去,也没有浸着血液的纸巾。
太奇怪。
池予白确信苏橙有事瞒着他,或许,这里曾经藏着过人。他的脑海里中像是划过一道闪电,他想起跟苏橙接吻时,那声细微的开门声。
果然,那个人是在那时候逃走的!到底是谁!
池予白的脸色倏地阴沉如墨,眼神变得凶戾瘆人。
可是,为什么苏橙要替他打掩护?甚至不惜到此为止吧。池予白不敢再往下细想,他怕刚才的自己是自作多情,苏橙不会是逢场作戏,绝对不会!
其实,他比谁都要偏执,这时候,他不得想起自己的母亲,沉溺于疯狂的偏执,最后因爱而不得,像个疯子一样苟活在这世上。
池予白紧紧地闭上眼睛,死死地压抑住体内疯狂游走的摧毁欲,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苏橙不可能欺骗他的感情,他也不是得不到丁点爱意的可怜虫。
他不是怪物,不是疯子,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可以的。
要是苏橙真的骗他呢?心底有道微弱尖锐的声音响起,刺得池予白耳膜钝痛,心脏像是撕裂般疼痛起来,他现在急需得到苏橙的保证与承诺。
他现在才可悲地发现,苏橙已经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身体不可分割的部分。
他甚至不惜一切手段,要将苏橙占为己有。
骂他卑鄙无耻也好,骂他趁人之危也罢,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苏橙的一切,像将他用力地揉进骨血中,也渴望将自己变成某种烙印,深深地刻在苏橙身上。
让苏橙再也无法忘记他。
他要把那颗小橙子牢牢地掌控在手心,这样,他才能汲取到些微的安全感。
这时候的池予白并不信所谓的命运,所以后来的他才会那般痛不欲生,爱一个人或者恨一个人,也许并不受人为的控制。
池予白睁开猩红的双眼,走到熟睡的苏橙身边,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还对危险一无所知的苏橙,最后失控地俯下身,将柔软纤瘦的人拦腰抱起,一步一步地走向卧室。
天还没有黑,他却等不及了。
苏橙是被印在脖颈上一串串温热的濡湿弄醒的,就像有只大型犬趴在他的身上,伸出柔嫩的舌头不是很温柔地舔着他。
肌肤宛如找了火般滚热起来,苏橙挣扎着张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视野中,只看到池予白的柔软乌黑的头发,他吓得一激灵,睡意潮水般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