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透着墨镜瞪了他一眼,但碍于身侧有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柳总,我不怕冻。”柳西超被一瞪,又哆嗦一下,终于把憋了半天的喷嚏打了出来,知趣地不再跟江屹闲话。一切多说多错,渡船上的掌舵人也是凌川的耳目。江屹见柳西超终于不再试图跟自己没话找话,松了口气。他倚靠身侧扶栏,深深地条往远处。汝河湾表面上是度假山庄,其实是一个浮华高端的社交宫殿,旨在拉拢景东权贵。但如若这一切,也只是遮掩最终目的的表象呢?柳东月藏匿毒品的油画送往社会福利院,那里都是老人、残障人士和一些大一点的孤儿。他们无权无势,甚至有的无人关心,关注这个群体,跟凌川在汝河湾表现出掌控景东商业圈的野心并不符合。这两者,只会有一个是他真正所求。所以,他的目的并不在于名利场,而是借名利场这个夺目的面皮,掩盖住他精心隐藏的罪恶真相。昨日因为唐双月,他们只能匆匆离开。汝河湾的谜团太多了,其中一定还有许多奥秘机关。不仅仅是那些毒品的用途,还有其来源,难道真的如柳东月所说,全部来自海外吗?昨日,林湫痛苦的被唐双月压制的情形仍然刺痛着江屹,他以后绝对不会再让林湫冒任何的风险,凌川这个危险而谨慎的炸弹,一定要抓住他的把柄。无论如何,今天他一定要查个明白。几声汽笛低沉响起,只见一艘特殊的中型客轮从远处驶近,和他们乘坐的小渡轮鸣笛示意。江屹望着那空荡荡的客轮缓缓驶向海湾的码头,而那远远的山丘处也袅袅升起几缕悠然的白烟。江屹不动声色地碰了碰柳西超,示意他往岸上看去。柳西超很快会意,跟掌舵的船长自然地聊了起来。“欸,那边的白烟是什么意思?”“哦,柳总,那边是一个垃圾焚烧发电厂。”“哦?垃圾处理厂离汝河湾这么近,不怕影响项目么?”江屹赞许地看了一眼柳西超,他终于聪明了一回。“不怕。我们凌总都采用高级降解技术,不会影响的。您要是不信,待会儿自己感受一下,肯定来了以后还想再来!”柳西超闻言瘪了瘪嘴,并不十分信服。而江屹却知道,按照柳西超之前的性子,一周来五天都是有可能的。只能盼望他现在是真的脱胎换骨了吧。船一靠岸,已然有专门的摆渡车候着了。二人上车往汝河湾内楼驶去,一路下来,丛林楼宇,海景山色,柳西超无一不是情不自禁地暗中称奇。江屹要演好保镖的角色,一路自然只好默然点头。等到他把柳西超送进了二楼的“龙山湫”点了一杯茶,安顿下来的柳西超终于咳了咳嗓子,说了练习了十几遍的台词,道:“我看这里确实不错,想自己静静。你就到外边候着吧,自己逛逛也行。”江屹便恭敬地退到了厅外,“称职”地站了一会儿。只见来了一位服务员,他便问了一声洗手间在哪儿,请人带了个路。十分钟后,换上服务员制服的江屹在卫生间门口放上一块“厕所正在修理,请移步”的指示牌,再警告似的敲了敲卫生间最里面隔间的门,随后从容地离开了。江屹当服务生很自然,运气也不错,汝河湾的服务生众多,迎面遇到了一名服务生也并未驻足与他交谈。内楼地面以上的楼层江屹之前都去过了,这些地方都是凌川的幌子。至于山中别墅,想必那里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昨日凌川才肯放他们单独呆在那里。而他一直亲自“镇守”的内楼,才是关键。汝河湾这样的大楼,没有地下层是绝不可能的,而江屹要找的,就是地下的入口。芬布尔之冬(16)幽深的夜色夺去了广袤植物丛林的颜色,它们在戚风惨雨中摇曳,犹如一批镇守的阴兵。这里本是一片荒原,是人们眼中的邪祟之地,即使成为种植园后周边也少有人家。在洛长城故去后,更多的鬼故事也随着死亡的消息而来,那些阴森的传言令周边的村民更加对此地敬而远之。林湫已经很久没有再回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荒废那么多年的种植园是在何时已经易主。他尽量隐秘地驶入绿山县种植庄园内的大道。只见道路边沿的植物以果木为主,遮掩住了深处的罂粟花田。暴雨将那些妖冶的花儿摧残折辱得十分狼狈,但这份凄惨也却使得它们看上去更为危险。种植园中心的别墅内灯火通明,而大门敞开,似乎有人已经在此等候许久。林湫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迈步而入。而他甫一走到大厅吊灯之下,身后大门便缓缓地关闭了。顷刻间,林湫觉得有一道闪电爬过背脊,让他的头皮也有些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