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林湫有些愧疚地说道:“但我当时并未想到,遭遇车祸的竟然是林朋。”说起当时的凶险,他仍然心有余悸。江屹闻言也冷下脸来。“我曾经坚信林朋就是唐双月,这场车祸是他金蝉脱壳的计谋。他要借此脱身,好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同时,凌川也想要借机让我知道,反抗他的下场有多么的悲惨。他警告我,我永远都是他眼中的蝼蚁,不要妄想螳臂当车。”“我当时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切蒙住了头脑,虽然隐隐察觉有几分不对劲,但想到凌川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性子,只当他又是想要折磨我,让我亲眼目睹你和林林的痛苦,从而在恨与自责中艰难度日。但令我意外的是,又一个唐双月出现了。”“曾经我以为,或许是因为我于凌川还有用,他并不想着急把我推出去,所以才准备了另一个替罪的人。但现在,看到这些材料,我终于想通了。”林湫把刚在书房打印出的资料交给了江屹。“二十五年前,凌氏的老总凌万民,也就是凌川的父亲,还有一位神秘的左臂右膀。他很神秘,很少在新闻报道中出现。我搜索这么久,甚至翻到了地方报纸的电子档案馆,唯一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个人姓唐。”林湫缓缓地说道。“姓唐?”林湫点了点头。“这个唐姓的人,对于凌万民来说意义重大,正如现在的唐双月之于凌川一样。”“在我看来,唐双月和林朋之间确认身份的最大疑点在于,林朋能做到的,唐双月都能够做;但唐双月能做的很多事,林朋都做不到。再想到那个车祸后突然显露真身的‘唐双月’,我觉得我错怪了林朋。他可能并不是唐双月。”林湫顿了顿道:“或者说,没有人是唐双月,任何人也都可以是唐双月。”江屹懂了,皱眉道:“因为……‘唐双月’是一个一直延续下来的代号。”“对!”林湫点了点头。终于弄清楚这件事,并没有让他们都松一口气,反而使得二人堕入了更深的一层黑暗中。如果“唐双月”是一个代号,则意味着他的踪迹将更加复杂,也更难抓住把柄。要想继续探知下一层的网络,难上加难。“那林朋跟这个唐双月又是什么关系?”林湫回想起那一天坐在他面前林朋的句句试探,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那时在林朋眼中,林湫也是凌川的一条走狗,只不过更加桀骜不驯。凌川能够特殊对待林湫,说不定林湫正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他们二人互相认为对方是凌川的爪牙,自然都不会吐露真言。现在想来,当时林朋不过是一个传话筒,是早已把故事编好的凌川的转述人。那如果林朋不是唐双月,也并非真的被凌川蛊惑控制,那他的车祸很有可能是凌川的泄愤的行为。警觉的他察觉到了林朋的不安分,林朋还自以为已然打入内部,但实际上他的身份已然要暴露,凌川这是在下杀手……不过这一切也只是猜测。但无论如何,医院那边还是要好好看紧林朋,谁知道哪天凌川又发了狂,连瘫在床上的昏迷病人都不肯放过。但现在,要小心的不止林朋一个,还有小娅。方才跟江屹叙述二十年前山洞内的那起命案时,林湫久违地回忆出了不少细节,尤其是凌川附身从阿黄身上拿下来的那块手表,这让林湫突然非常在意。他凭借自己的记忆和近十年来积攒下的阅历,暗暗猜测那是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是指示阿黄办事的人留下的定金。而凌川当时那么愤恨,一定是他认出了那块表。这也就是说,这块表应该属于他亲近之人。方才林湫翻阅凌氏新闻的过程中,同时注意到了几张旧照,果真有了新的发现。二十年前,凌川的长兄凌云也刚到意气风发的年龄,正准备随着父亲凌万民征战商场。他曾出席好几次活动,当时手上都带着这块高级定制的腕表。林湫再联想到凌川成年后,之前从未曾听闻身体有恙的凌云竟然英年早逝,而凌川也以极为无情的毒辣手段逼宫让位,一手牢牢掌握集团大权。一切,似乎也有了隐隐的答案。如果策划那起绑架案的人,就是凌川的亲哥哥凌云,也难怪他那时会那么恨意滔天。倘若真是如此,那小娅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现在林湫只能祈求凌万民还能对她稍加垂爱,至少能够护她平安。现在他们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如果维持表面平稳,或许小娅还能不受牵连。只是如此一来,扳倒凌川就更加迫切了。等不得再搜集证据了,明天他必须回当年的种植园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