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戒指戴在食指,意味着单身。这也没错呀。”江屹眯眼笑。红灯停。周遭的空气也似乎凝结起来。“可是,我还是很高兴,只要你戴了,我就很高兴。”江屹轻声道。林湫不作声。“这戒指说来也一般,只配得上林老师的食指。总有一天,换我亲自给你戴最好的。”不是更好的,是最好的。林湫,你知道吗?江屹静静地看着林湫,眼中纯净得毫无杂质。在那里,似乎能看到氤氲的月色温泉,看到流星陨落大海蒸发的最美好的心愿。而林湫屏息着,蓦然听见什么东西蓦然在胸口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得意洋洋地安营驻扎。席勒颂歌(结)江屹看着林湫漆黑如夜的眼瞳,觉得那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就像是轻灵扑朔的翅膀,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伸出手指为这对灵蝶提供栖息之处。只听林湫轻声道:“江屹,你知道吗,从出生时起,别人就总说我是个不吉祥的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母亲怀上我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等我出生后没多久,母亲也走了。后来,救济我的恩人也倏然下落不明,人间消失。我跟着苏汀一起混日子,她人生这么辛苦,我也逃不开关系……好像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因为我的缘故被卷入了悲剧的漩涡。所以,后来我刻意地想逃离每一段人际关系。我害怕再一次目睹面目全非的离别,也害怕所爱的人分担了他不该承担的罪孽。”江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皱眉,道:“林湫,话不是你这么说的,你不能为别人的命运负责任。”“至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的选择,我自己负责。我死乞白赖,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江屹的眸色深邃,却闪着光亮。林湫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夕阳余晖下,执意要当警察的那个少年人,毫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和看法,一意孤行,倔强勇敢,赤诚洒脱。这么多年来,他似乎都没有变过。林湫闻言温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知道了?这又是什么意思?江屹心里又没了底。“我知道、并且希望,你是与众不同的,所以,祈求你平安、健康,就是从此以后我唯一的愿望。”江屹的温暖已然成为他的避风港,只要在他身边,那些阴谋、陷害、丑恶、肮脏,似乎都会被格挡在这种光芒之外。而既然江屹执意要以身试险,林湫赶不走,也舍不得赶走。即使是飞蛾扑火,这也是他必须牢牢守护的生命信念。此时的江屹却不明白,这份祝福实际上是一份承诺。他不知道这份承诺到底有什么,也不知道,这份承诺到底有多重。林湫这番话,江屹听得一知半解,只晓得林湫心中他是不同的,林湫现在以后都会牵挂他,一想到便要傻笑。“林老师,你放心,我命硬,绝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江屹夸张挑了挑眉,林湫便淡淡地笑着看他。他没有纠正江屹的成语乱用。他想,如果有一日,即使拼尽全力他也无法阻止江屹面临的“大难”,那至少可以祈祷,江屹今日能够“一语成谶”,留得大难不死,安心享受后福。绿灯突然亮了。车后传来几声不耐烦的鸣笛声,把车里的二人都吓了一跳。江屹一看,左转绿灯,关他们直行车道鸟事?后面的人是吃饱了撑的找骂吗?江屹忍了又忍才没拉下车窗来一句国骂,但没想到后面的车里竟然下来一个中年妇女,过来敲了敲他们的车窗。“嚯,真是江屹啊!哎呦,这么巧!”江屹定睛一看:“呃,大姑?”“对呀对呀,是我!你也回去看老爷子不?”江屹的大姑妈江珍笑得眯眯眼,近五十岁的人,仍然一张红唇艳抹,颇有血盆大口的意味在。江屹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姑,要不你先回车上?马路上不安全。”“哦!对对对。这样是不是要罚款来着,要不先给你两百?这样,回头我红包发你。”江屹噎住了,仍是保持微笑:“大姑,我是刑警,不是交警。”“哦,对对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江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林湫,欲言又止地说道:“那、那我先回车上,等到了家,我有点事儿跟你商量。”江屹还记得之前大姑说林湫坏话的事儿,皮笑肉不笑地勉强应付了过去,等直行绿灯一亮,江屹便利索地打了方向盘,把身后那辆红色奥迪远远甩在后头,先把林湫送回了家。“林老师,最近有个刚结的案子,我得回去再折腾一会儿。你先在我这儿好好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自己开车都不方便,就放心在我这儿好好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