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鸢摇了摇头,释然轻笑:“没什么。”
现在想想,她刚重生回来时,一心?想着?报仇雪恨,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陆行云一家人在她眼中变得无足轻重。
闲暇之时,她也?根本记不得陆家人。
十鸢呼出一口浊气,她说:
“走吧,公子要?等久了。”
长安城,城门威严,不待守城门的士兵拦截,顾婉余直接拿出令牌,城门离开放行。
途径某一处时,十鸢转头看了看,属于陆家的那座宅子早被查封,一个封字的白条被交叉贴在府宅门上?,十鸢平静地?收回视线。
一行人直到皇宫前才停下。
早在她们进了城门后,就?有?人禀报给?胥衍忱了,所以,十鸢在皇宫门口看见胥衍忱时,一点也?不奇怪。
她能感觉到她离胥衍忱越来越近。
他依旧一身银白衣袍,玉冠束发,仿若翩翩谪仙,风吹过他眉眼,透着?些许疏离的冷硬,听见声音,他些许抬起头,眉眼疏朗清隽,四?目相视间,他眸底忽然变得柔和?下来,十鸢翻身下马,她走到胥衍忱跟前,胥衍忱握住她的手?,已经六月天了,她的双手?依旧冰凉。
胥衍忱握紧了些,轻声问:
“累了么?”
她没有?日夜兼程赶路,和?以往做任务时相比,这次赶路很是轻松。
但十鸢望着?胥衍忱,陡然闷声道:“有?点累。”
她稍低头,下颌抵在胥衍忱肩膀上?,轻轻地?蹭了一下,又眉眼恹恹地?耷拉下去,好像真的有?点累了。
顾婉余诧异地?抬起头,瞧清眼前一幕时,忽然有?点牙酸。
顾婉余有?点看不下去,视线稍微移开,在胥衍忱背后,周时誉冲她轻微抬起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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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满殿精致,琉璃瓦折射着?暖阳,地?上?都铺着?青玉石,踩上?去些许微凉,被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
十鸢正在试穿礼服,顾婉余围着?她来回地?转悠,九尾凤冠被戴在她头上?,礼服恰好合身,尺寸是顾婉余亲自量好派人送到长安城的,她不再是当初春琼楼媚上?的伶人,经历叫她开拓眼界,疼痛铸就?她的脊骨,她是一块历经打磨的璞玉,仅仅站在那里,无需手?持利刃,就?已经叫人觉得贵不可犯。
礼部见送来的礼服合身,才终于松了口气,一直不见祁王妃,便是连尺寸都是别人送来的,他们赶制礼服时候难免有?点惴惴不安。
毕竟距离登基大典只?剩短短数日,一旦礼服不合身,时间也?来不及修裁了。
有?人忍不住朝十鸢看去,她有?点心?不在焉,所谓试穿皇后礼服对她来说也不过一件小?事,她偏头朝书?本看去,偶尔视线才落在铜镜上,暖阳渐落,夕阳余晖落在她脸上?,仿佛海棠披上?一层红霞,轻易染上些许秾艳。
宫人觉得脸红,也觉得她不敢冒犯,越发低下头。
十鸢没管别人,她只觉得这个凤冠很重,比成亲时的凤冠还重,压得她脖颈有?点酸疼。
但是,对于她来说,九尾凤冠的意义远比不上那日成亲时的凤冠。
她面前摆了厚厚的一沓资料,上?面记载了长安城各个世家和?朝廷所有?官员的消息,不论青山城城主,还是皇后的身份,她都得记下这些资料。
便是试穿礼服的时候,十鸢也?一心?思都在资料上?,在外人看来才会显得心?不在焉。
十鸢也?不在意,她只?需要?知道礼服合身就?是了。
宫殿内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被人揽入怀中时,十鸢也?不觉得意外,她自然而然地?靠在人怀中,黛眉透着?些许恹然:
“公子怎么来了。”
她喜欢喊他公子,即便成亲了,也?依旧这么喊他。
胥衍忱亲了亲她发丝,也?翻开了她手?中的资料,是春琼楼给?她送来的,她如今使唤底下的人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胥衍忱点了点最上?面的三个人:
“记得这三人就?够了,其?余人,不值得你费神去记。”
十鸢扫过最上?面的三个人,都是历经三朝的老臣,或许是因胥铭泽前面铺了路,胥衍忱的上?位没有?引起他们过度的抗拒。
十鸢了然,当初胥铭泽还在时,就?是因为有?这三人,才没叫整个朝堂都落入胥铭泽手?中。
如今胥衍忱登基,局势一变再变,历经三朝的老臣也?越发沉默,十鸢在其?中一人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