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游在心中暗自啐了口,才说:“我们要凌晨才到。你提前给爸说一声,让他这周空出时间,一起吃个饭。”“自己说。”李少卿伸了个懒腰,声音沙哑又妩媚:“回来的时候动静轻点儿,别打扰我睡美容觉。”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李少游咬牙切齿盯着手机,觉得她这随意挂断别人电话的习惯太不好了,不像长安,每次都会等对面先挂,礼貌又温柔。他回来时,长安已经洗漱完,正靠躺在床头看书。车厢里有些闷热,她脱了外套,只穿一件小吊带,腕间鸡血藤镯泛出紫黑暗沉的光。他跟长安说话,对方却看得认真,答得心不在焉,一时不爽,他凑过去躺在床上,一副耍赖的样子:“我也要看。”长安无奈,只得靠进他怀里。李少游接过书,翻看了眼书面:“《春情抄?》你还看这个。”他只看过电影,印象也就只有那种主仆间凄美哀转又带些扭曲意味的爱情,当然,还有山口百惠的盛世美貌。“这个怎么了?”长安奇怪:“这也算是名著了好吧。”“但他笔下的故事,都感觉奇奇怪怪的。”李少游又想一部电影,同样是冷艳绝美的隐秘阴私。“嘘,”阅读和观赏都是很私人的事情,各花入各眼,长安也不跟他争,只让他住嘴,翻到那一页:“我看到这里。”李少游握住她的手,修长手指替她夹住书签,下巴搭上她的肩,也安静看起来。窗外天色渐渐暗淡下去,列车行进间是平稳的穿梭声,长安转头调整阅读小灯的时候,发现男人就这么靠着她的肩睡着了。看来他果然不喜欢这种类型。长安想着,却不好再动,又往上坐了坐,让他的头靠得舒服些。李少游不知梦到什么,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扫到她的下巴,痒酥酥的。长安没再看书,悄悄用手指轻触他的眼皮,盯了他半饷,不知不觉也睡着了。半夜时分,列车报站,李少游先醒过来,发现额头重重的,长安的脑袋就靠着他的,毛茸茸的头发下午刚洗过,带着熟悉的香气。两人的腿缠在一起,长安的手就搭在他的腿间,那根藤镯硬硬的,他一动,就触到莫可名状的部位。他刚来得及僵硬地往墙沿缩了缩,长安也醒了,头一动,肩部血液流通顺畅了,顿时被刺麻感激得“嘶”了声,揉着眼睛问:“到了?”“嗯。”李少游还有些尴尬,说别的吸引她的注意:“肩膀麻了?我给你揉揉。”长安把滑落到腰部的书捡起来,想要起身放进包里,手那么一撑,又刚好碰到他。“你……”长安脸都红了,迅速缩回手,满脸不可置信:“这可是在车上!”她害羞了,李少游反倒脸皮厚起来,扑过去手脚并用缠住她:“车上怎么了,正好解锁新地点……”门外已经有人拖着行李走过准备下车,这里哪里会隔音,长安生怕被人听到什么,一巴掌拍过去,给他额头狠狠打出个红印子。看她急眼,李少游才觉得自己逗得过分了,也顾不得火辣辣的额头,狗腿地包揽了行李,还腾出一只手给她揉肩膀:“我错了我错了,开玩笑的,肩膀还麻吗?”他用软件叫了专车,一路帮长安揉着肩,路过的行人虽少,但还是有人回头看,长安不好意思了,不断让他住手,李少游看她耳朵尖都红了,反而变本加厉,双手上阵揉捏起来,嘴里还不正经:“夜里凉,给你挡挡风。”长安没办法,只得这么脚步顿顿停停直到上车。司机是个年轻人,黑眼圈浓重如夜色,偏声音还神采奕奕,一看他们就说:“感情真好啊,来旅游的?”李少游用上海话说:“带女朋友见家长。”“哟,”司机也许鲜少接到本地人,兴致勃勃开起玩笑:“怪不得,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嘛。但是我说句不好听的啊,外地姑娘千里迢迢嫁到上海来,你可得好好照顾人家,不然说不定受多少委屈。”李少游笑着说:“那倒不会,是我要嫁过去,先带她回娘家看看。”小司机着实惊讶了,又问长安是哪里的,随后感叹道:“也是,上海有什么好,大半夜的还接好多加班的姑娘回家呢,可辛苦了。成都的美女多吧?”长安听不懂,问李少游:“说什么呢。”李少游握过她的手:“他说成都果然美女多,见到你就明白了。”长安喜滋滋的,她的长相只能算清秀挂,身材又不是时下国内流行的极瘦,被刚见面的人夸一句美女可不容易,翘着嘴角,探头去看窗外。这时候车流已经少很多,车速渐快,近处行道树连成暗影,不远处霓虹闪烁,依然有万家灯火。长安伸出手,仍凉风滑过指缝,想,这可是吹拂过小少游二十年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