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明靥笑道:“那也是师妹家好教养,我家那俩小子若也能结到这种好姻缘,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指着何幼瑆对云眷笑道:“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路过来她就不住口地夸了一路,说那孩子心地好,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顿了一顿,感叹道:“总觉得咱们相识还是昨日,回头看去却已隔过了这许多年。更没想到,你们两位还成了亲家。”三人忆起昔时同散堂中趣事,或感慨或大笑,叹岁月匆匆,年华飞逝。再坐了一时,二人起身告辞,云眷诚挚相留。何幼瑆拍了拍她手笑道:“你如今该好好养着,等到了正日子怕有的忙呢。再说咱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还用这么客套么?”尚明靥从旁打趣道:“就是就是,说了这半天话可累了吧?我们要是不识趣,怕妹婿心疼呢。再说我总要吃过了喜酒才走,还有好些日子,我时不时就能过来看你。”云眷直送到门口,望着二人登车方才回转。再过几日,梁垣一族先派人押车而至,并附上书信与礼单,道族中有女待嫁,家中亲长手足必定准时赴约。云眷看着长长的礼单,见列出的贺礼丰厚贵重,竟似不少于夫妻二人备下的陪嫁,心中甚是感动,道:“你族中如此看重月牙儿亲事,可见是你待她亲厚之故。”子期放下茶盏,接过礼单翻了翻,故作正经地笑叹道:“这可说反了,我这个当爹爹的实在没帮上多大的忙。大哥自小便沉稳内敛,颇得爹爹与宗伯族叔等人赞誉,他们常言好男儿便该如此那般。和大哥一比我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不知道多招人厌。家中亲长这么看重她出阁之事,主要还是因为咱们家这个小姑娘太讨人喜欢。”说到此处停了一停,拉长了声调道:“不过从今以后过年他们可就寂寞喽!”自成亲之后,每到年节三人便一道去乐川。除夕夜宴时合族齐至,宗族中未长成的后辈单列出来虽足能占满三桌,却清一色全是男孩,故而月牙儿独得众家恩宠。想到此处云眷不由一笑,道:“那你还是得谢谢我,因为我你才有了这么个好女儿。”子期见她明眸流转,双颊生晕,嘟着嘴故作居功之状,一副伶俐之态,只觉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忙笑道:“是是是,如果没有云眷师父,哪来的月牙儿?哪来的她妹妹?”云眷靠在他肩上轻轻嗔道:“又胡说,你如何知道这是个女孩?”子期轻轻一哼,扬眉笑道:“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明年的除夕夜宴,我又要在族兄族弟中大出风头。他们怎么生都是儿子,贴心小棉袄全来我家,他们就只有羡慕的份!”云眷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开怀,望着他神采飞扬之态,默默而笑。子期,你从不知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儿会有多辛苦,你亦不知世间凉薄若此,月牙儿与我何其有幸,谢谢你又过了几日,子期族中堂兄弟陆陆续续赶来,云眷妥善安排了众人食宿。因喜期越来越近,每日便忙碌了些。这一日,月牙儿的嫁衣送到,看着她试完又嘱咐绣娘改改腰身,好容易得了空闲,看看离午时尚早,便在花厅饮茶。忽听到厅门被轻轻叩响,扬声道请进,却不见有人来。云眷好奇,放下茶盏,打开房门,只见门前空空。正纳闷间,门边伸过来一只手,拉拉自己裙角。云眷低头见是一个小小的娃娃,穿着宝蓝色袄裤,胸前挂着一只小小的敞口荷包,坐在门槛上,倚着门框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见云眷垂头看他,那娃娃伸出两只小手,清清脆脆地说了句:“姑姑抱抱。”云眷刚要俯身抱她,子期恰好从后厅转出,见状忙道:“你放着他,我来抱。”那娃娃被子期抱在怀里也不怕生,看了看子期,又转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打量云眷。云眷看得喜欢,在椅上落座,拍了拍手道:“给我也抱一抱。”子期也觉有趣,把那娃娃放在云眷腿上,含笑旁观。云眷柔声问道:“你是哪家的娃娃?你爹爹和娘亲呢?”“爹爹说让你猜。”那娃娃虽甚是年幼,口齿却极伶俐。云眷见他听得懂自己发问,皱眉想了一回,屈指点了点自己额头,笑道:“这几日叫我姑姑的人太多,委实猜不到。好孩子,告诉姑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七月。”娃娃看了云眷两眼,胖胖的小手从胸前荷包里掏出几只瓜子,拉过云眷的手,将瓜子放在她掌心,干脆利落地发号施令:“剥。”云眷细心剥去了壳,将瓜子仁递过。那娃娃甚是粘人,倚在她怀中不动,只张嘴去接。子期拿了厅中摆件、盘中果子来逗他,他看了看摆件,丝毫不为所动,两手各抓了一块去了核的杏子果脯,塞了一只入口,大嚼特嚼。果脯块大,撑得他闭不拢嘴,口水直流,他也不在意,抬袖蹭了蹭嘴角,又取了几只瓜子塞到云眷手中。云眷脑中灵光乍现,搂住他小小的身子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