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魂魄受到的创伤是永恒持久的,除非姜照回到时空管理局,否则再多的灵力也不过如泥牛入海。
正因如此,姜照亦并未发现这股熟悉的灵力比之从前要更精纯数百倍不止。
“够了……”艰难恢复了些零星神智的姜照费力地推了推身前的人。
记忆中已经有足足二十六年不曾触碰到爱人的年轻人却并未第一时间放开他。
姜照立马蹙起眉心,苍白的脸隐隐露出不满的神情。
眷恋的啄吻短暂地停顿了下,似乎察觉到姜照的情绪,应璋最终不得不撤去灵力,慢慢松开了他。
窗外连日的雨亦渐渐消停下来,姜照甚至能隐约听见鸟鸣声。
过了一会,他听见应璋低声问:“好些了么?”
魂魄不稳带来的疼痛姜照并不陌生,但这股疼痛被压制得如此快显然在姜照的意料之外。
从前需要神交才能……
姜照立即打住念头,再次感受了下,确定身体毫无异样才轻轻点了点头。
应璋坐在他身侧,眼神直白地打量了他半晌,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放过,片刻后才终于开口:“你的魂魄虚弱至此,是因为二十六年前……”
他话还未说完,姜照马上打断他:“不是,和你以为的没关系。”
应璋嘴唇翕动,他好像还想追问什么,但见姜照神色蔫蔫地,思忖了下叹口气,把话锋一转:“是我太过疏忽大意了些。”
姜照闻言不由掀了眼皮看他一眼,紧接着便又听应璋道:“这一个月,我竟不曾仔细探查过你的身体……”
姜照默默盯着他,没说话。
“……抱歉。”感觉到他的视线,应璋低声说,“你不舒服,我却还拘着你……”
姜照微愣,心中隐隐升起一种预感:“你?”
“明日我便重新布置这处院子。”应璋的语气含着些隐秘的愧疚,“若你愿意,日后可以在院子里多走动。”
姜照:……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力气,他的表情可能会变得很扭曲。
他深深地闭上眼,不动声色地摸上袖中藏起的玉佩,尽可能平复呼吸,说:“你还想关着我到什么时候?”
其实二人都清楚,他们之间被默契忽略的矛盾并没有因为那个轻淡的吻而解决。
失去爱人二十六年的惨痛记忆在应璋心中根深蒂固,面对生死离别后的重逢令他甘愿沉沦虚幻假象。
但姜照自始自终只想早日完成任务脱离秘境,完全无法与那段在他看来无比虚假的记忆共情。
应璋以为他忘了,姜照也以为他忘了。
谁也无法说服谁。
应璋的眼珠微微凝固了一瞬。
几息后,他才说:“此地虽偏僻,却胜在安静,适合静养身体……”
他极其自然地回避了姜照的问题。
“我是怎么死的?”
姜照静静地凝视着他。
应璋眸光闪烁了下,斟酌着并未直言:“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姜照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谁害了我?”
屋外雷雨渐起。
从重逢以来,应璋的表情从未如此复杂过。
悔恨与愤怒纠缠交织,痛苦无声点燃了麻木,如一头被困在过往的野兽,于名为爱人死亡的枷锁中沉默地走向窒息的终结。
“铸造这座宫殿的骸骨。”应璋的声音轻飘飘地,仿如幽冥的鬼神唇边冰冷的叹息,“已经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千丝万缕的碎片在脑海中汇映成像,下一刻姜照摸着玉佩的手不由松开,表情旋即溢满惊骇:“……云外天?!是云外天的人害了我?”
应璋眼底滑过一缕浅淡的漠然,表情如积霜的雪山,“废墟之地,虫豸之人,已不足挂齿,你无需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