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门边走了几步,背影有些不稳。
但他随即又背对着床站定,片刻后才低声说:“我……过段时日再来看你。”
姜照闭着眼睛,没有动静。
几秒之后,吱呀一声屋门被打开,又很快被关上。
喀哒。
门再度被锁上。
雷雨造出的声响淹没了远去的脚步声,窗外飘来潮湿泥土的味道,也渐渐覆盖了屋内那股冷淡的沉香。
姜照这才慢慢卧倒在床上,许久许久,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离他一臂之距的那块玉佩,表情纹丝未变,过了会儿,又从被子里探出手,目光落在腕间发光的那圈红绳上一动不动。
直到这一次,姜照平静的神容,才慢慢出现了一点裂隙。
他颓然地垂下手,缓缓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散乱的发丝遮盖了他的容颜,也藏住了被褥上一丝晶莹的湿痕。
……
第十五日,姜照再次在熟悉的地方睁开了眼睛。
不知何时熄灭的烛火又重新点燃。
光线重回视野,他望着床幔发了会儿呆,半晌才缓缓扭头看向窗外。
天还是黑的,一如既往地下着细微小雨。
他头脑有些迟钝,一时并未多想。
而一股熟悉的食物香气便在这时飘进了他鼻腔之中。
姜照下意识地嗅了嗅,视线稍一挪移,注意力很快被不远处的新鲜饭食吸引。
……啊。
他又来过了。
姜照默默坐起了身,盯着案上还滚烫冒着白气的饭食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烛火映落的光明明灭灭。
他慢慢地收回目光,垂着眼静了片刻,忽地手腕一转便掀了被子下榻。
姜照随手拿了件挂在一旁的外衣,正披上身时却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受惊般不禁倒撤一步,同时循声看去。
姜照却在看清那东西是什么时立马滞住脚步,披衣的手亦随之顿在颈侧。
是应璋的玉佩,被不慎拂落在床下。
他定定地看了几秒,最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全然忽略了它。
霜雪般洁白的轻盈袍角拖曳着,姜照未着鞋履,亦无视了桌案上显然被精心炮制过的食物,如幽灵般无声地走到了门边。
他先是推拉了下屋门,见它纹丝不动,脸上也并未露出气馁的神色,转而一片片摸过每一扇纸窗,动作娴熟地如同把这件事做过无数遍般。
他把全屋都走了一遍,最终又定在门前不动。
姜照微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
果然。
整间主屋明显被阵法加固过,无论过去多少日,阵法的威力仍然不减。
他家宿主是铁了心昏了头。
姜照不由心想,这不过是场试炼,是个任务,难道应璋当真在这秘境里独自生活了二十六年?
难道……
不可能。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他和宿主进来的时机分明该是一样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