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彦华这个名字,几乎可以代表一代人的记忆。
二十年前,他是歌坛首屈一指的歌手,一首《灯火人间》火遍大江南北。
夏于淮记得在自己童年时,贺彦华的歌几乎是家喻户晓,就连他的父母也十分爱听,因此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只是后来……渐渐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原来,贺知澄是他的儿子!
“我小时候也很喜欢他的歌,我们一家人都常常会听。”夏于淮有些感慨。
贺知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谢谢。”
“小时候,父亲经常会一边弹吉他,一边教我认乐谱,灵感来时,他便会信手写下很多乐谱,我也是后来才慢慢能认清他潦草的字迹的。”
贺知澄轻笑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坐在父亲身旁,困惑地看着鬼画符一般的乐谱,父亲抱着木吉他,看见他脸上为难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完又牵起他的手,指着乐谱告诉他纸上写的究竟是什么音符,轻快地拨弦弹唱起来。
他看着夏于淮眼中依稀的担忧和疑问,意识到对方体贴地关照着他的情绪,没有开口询问,贺知澄突然觉得,告诉夏于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缓缓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让橙汁冲淡喉头微微的苦涩:“只是……父亲已经因病去世了,所以我也很久未曾再见过他的乐谱了。”
夏于淮瞳孔一缩,万万没想到贺知澄情绪不对劲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抱歉。”
“没事的。”贺知澄面色依旧温和,只是可以看出他眉间依旧萦绕着一股落寞。
“这种消息……我完全没有听到过。”
“嗯,父亲声带出了问题,进行了手术,很早就退了圈,那已经是我小学时候的事了……他把家人保护地很好,平时十分低调,渐渐的,也就没什么人会挖他的消息了。”
贺知澄垂眸回忆着:“后来,在我高中的时候,父亲生了重病,多亏了家里的积蓄,能够接受最好的治疗,但父亲还是一病不起。”
“父亲走的时候,是我上大一的那个冬天,母亲的工作也越来越忙,那之后,我就不再过生日了。”
虽然贺知澄陈述的语气古井无波,但夏于淮望着那单薄而落寞的身影,眉心紧紧蹙起,心脏仿佛也跟着揪疼,恨不得走过去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不愿让他那般难过。
但是……那样太过暧。昧了。
夏于淮没有动。
或许是觉得自己做贼心虚,不希望贺知澄发现他隐秘的情感,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导致他和贺知澄连朋友也没得做。
现在……还太早了。
最终夏于淮只是静静攥紧了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掌,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沙哑。
“所以你大学的时候出去打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贺知澄说:“算是吧。虽然治病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不过我母亲是律师,倒也不至于支撑不起家中的花销……母亲工作很累,我只是不想让她有太多负担罢了。”
贺知澄并没有说出全部,过去的伤痕早已结痂,就如同夏于淮不想让他疼一样,他也舍不得将夏于淮拉入悲伤的泥沼。
忽然,夏于淮单膝跪下,平视着贺知澄,轻轻牵起他仍旧有些微凉的手,一字一句说:“以后的生日,我陪你过。”
贺知澄望进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澄澈的眸光中,写满了郑重的承诺。
他忽地感到内心一阵震颤,似乎触摸到了什么界限一般。
——夏于淮为什么要为了他要做到这种地步?
未曾注意过的心跳声由朦胧变得清晰,敲击着耳膜,激起一阵阵涟漪,令人心神摇动,分不清是感动是疑问,是夹杂着酸甜苦辣的欢喜亦或不敢置信。
夏于淮的确与那瓶名为“冷火”的香水别无二致,冰冻与凛冽之下是无比灼热而温暖的火焰,迫不及待将他灼烧殆尽却克制又温柔,让人辨不清那灿烂摇曳的火焰下,潜藏的究竟是何种感情。
贺知澄眸光一闪,似乎隐隐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他常年在酒吧打工,感情一事,他也能分辨出来些许,只是在酒吧中谈情说爱或是买醉消愁的客人……和眼前认真的夏于淮,又不太一样。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毕竟夏于淮在法国留学多年,听说那边的人表达感情都是直白热烈的,他们也算很好的朋友了,夏于淮对朋友毫无保留,才让他误会了。
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贺知澄有些慌乱的心跳终于安定下来,瞬间将“胡思乱想”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