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露出冷酷的笑容,白皙细致的手臂抱著胸,居高临下地睨著他。
那时的少年,白衬衫黑裤子,脸上完全没有表情。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握住瞭一把刀——一把长约十五厘米的厚背登山刀。
隐藏于后。
或许,在某个时刻,他会走到女人的背后,一口气从斜后方刺入她的脖颈,然后冷漠地看著她痛苦倒下。
那时,他刚得知江叙那个神经失常的母亲死亡瞭。
他的杀人计划并不完美,自己也肯定会被警察抓住,成为杀害生母的少年犯。届时,也不会有第二个江越安,替自己进监狱背负罪名。
而他会如同一条搁浅的,浑身散发恶臭腐烂气息的死鱼,在这个生机勃勃、美丽的、颤抖的世界裡,隻剩下可怕的残骸,和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小许哥哥!”
“你好瞭没有啊?朝朝想回傢……我们不冒险瞭好不好……朝朝一个人害怕……”
楼下传来,小姑娘委屈又可怜巴巴的哭声,一下子打破瞭室内诡异的气氛。
刀子猛然落地。
少年在深渊的入口,如梦初醒。
他一股脑地冲出瞭别墅,没有管那个女人看到凶器的时候,是什麽表情。他拉著顾朝朝的手,跑出狭窄的街道。
“小许哥哥,后面有谁在追你吗?是城堡裡的妖怪吗?”
朝朝想要好奇地回头望,被他用手挡住。
许言清记得,他似乎语气很是肯定地说:“对,裡面住瞭一隻巨大的蜘蛛。”
小姑娘一听,瞪圆瞭眼睛,而后拉著他撒丫子似的跑瞭起来。
许言清站在别墅二楼的阳台上,额头不自觉沁出细密的汗水,他从窗户往外看去,目光複杂地凝视著大门口的铁栅栏。
那裡仿佛还站著个扎著双丸子头的小姑娘,肥嘟嘟的手抓著铁栏杆,眼睛含著两泡泪,哭著喊他出来。
自己白衬衫上要是贱瞭满身满脸的血,这个爱哭鬼可能会被吓到,哭得更惨。
思及过往,许言清的嘴角勾起瞭淡淡的笑容,容颜更是昳丽。
他方才寻遍整个别墅,都没有找到赵霁隐藏的关于涅墨西斯的抗体,甚至没有任何与她的科研实验相关的资料。
这很不寻常。
然,越不寻常,那东西在这裡的可能性越高,隻是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许言清静静地站著,脑海中却像是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的精密仪器,不断分析著自己和江越安的每一句对话。
“……你从骑士的f3到a5,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江越安曾说过这麽一句话。
许言清之前以为,这是江越安为瞭在他面前展现身为人父的那种充满优越的掌控欲,可现在细品,总觉得有那麽一丝违和。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前因,隻是突然说瞭。
江越安的棋艺远胜于自己,他对棋局的把控以及对对手心理的揣度也登峰造极。许言清毫不怀疑自己与他下棋时走的每一步,都是江越安精心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