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算是暖冬。
以往在苏城的街道上,常见到的早春风景——在风很冷的阴霾日子,灰色柏油马路上偶尔暂停的买花车,重叠的花朵在路边一起颤抖的景象,仿佛已被遗忘瞭。
尤其是三月刚至,气温暖和得难以置信,就连一向气温偏低的山裡,也陆续长出瞭黄色紫色的丁香花。
许言清站在鹿角山的小瀑佈下。
看著飞流而下的水流,四溅地落入山泉水塘,怔怔出神,丝毫不顾手中钓鱼竿末端,穿过的鱼线时不时抖动一下。
鱼儿见那饵食的主人毫无寻常钓鱼佬的杀伐果断,顿时呼朋唤友竞相来取食。
许远搭建完帐篷,自不远处踱步而来,远远地往山泉水塘看瞭眼,而后慢悠悠地说瞭一句。
“今天的鱼遇上你,算是遇到活菩萨瞭。”
许言清这才瞥瞭眼鱼鈎,这才不紧不慢地收杆,当然也惊瞭鱼群,最终一无所获。
许父问他:“有心事?”
儿子这样魂不守舍的,若是什麽都没看出来,他也枉为人父瞭,而且许远清楚,能让言清如此情态的人不多,掰著指头都不出瞭一隻手。
许远想起来前天看到晨间新闻——赵霁被杀害的事情,心中已有数瞭。
“见过她瞭?”
许远并未点名道姓,但许言清心知肚明,隻是稍微顿瞭顿,才道:“没有。”
不见。
许远叹瞭口气,似是劝慰地说:“人死如灯灭,你也该放下瞭,把自己困在过去,最终痛苦的也隻有你自己而已。”
他不是那种会让孩子与生父生母决绝的养父,相反他很想看到许言清能和从前那些人握手言和,然而这孩子太过固执瞭。
这种性格某种程度上和江越安极其相似。
“青城监狱裡的那位,年前生瞭场大病,送到苏城人民医院动瞭心髒手术。”许远看著始终沉默不言的许言清,叹瞭一句,“恐怕也是没多少日子瞭。”
他在医院见过那人一面。
瘦骨如柴,短发蓬乱,颧骨高耸,非常憔悴。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性格,同旁人是格格不入,孤僻乖戾又不可捉摸。
却是再也不见从前的意气风发瞭。
许远那时,差点以为自己认错瞭人。
是吗?
许言清嘴巴张合瞭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麽。
许远也是点到为止,临到自个儿一个人下山,也没再提及江越安和赵霁的事情,他想许言清心中自有打算。
他说再多也是无益,隻希望言清能自己想通。
明天和意外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天空变得乱糟糟起来。阴云遮蔽瞭烂尾楼头顶上的日光,风把四散的纸单子吹得打旋,有一张落在瞭顾朝朝脚下。
是前几日的报纸。
杀人潜逃的罪犯高彦和被害的科学傢赵霁,两张脸被污渍弄得漆黑一团。
朝朝目光微顿,转而看向鉴证科的衆人,宣读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