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哪怕有侯府護衛開路,道路上擠在周圍的百姓也越來越多瞭。
秦卿無意中發現,偶然路過他們身邊的一些人,脖頸間掛著一條細細麻繩搓成的小圈。
本來這種小飾品秦卿根本不會關註,但那小圈之上竟然都有一朵幹枯的粉色薔薇。
秦卿眉心微皺,她仔細查看,那幾個掛著薔薇項圈的百姓,秦卿一個都不認識,也從來未曾見過。
她看一眼被穩穩抱在奶娘懷中的孫,感受到空氣中陸織夢的氣息還很遠,便悄無聲息顯現身形,化作普通女人的模樣,融入人群。
皇城很大,大大小小的巷口縱橫交錯,隻橫貫南北的一條主路稍寬,路面上的腳印也比較多。
秦卿留意著帶著薔薇項圈的百姓,記下他們來時的腳印,沿著主路,靈活穿梭在人群中,往皇城中心祭壇處靠近。
熙熙攘攘,人擠著人,像是整個皇城的人都傾巢而出,聲勢浩大。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眉宇間有著如釋重負般的輕松。
人群中熱鬧的討論聲不絕於耳,他們手上或捧著陶罐,或拿著空水壺,一個個穿戴整齊地往同一個地方彙聚而去。
“大娘,請問你們這是去幹什麼?”秦卿攔住一個看起來比較面善的落單婦女,最主要的是,她脖子上掛著薔薇項圈。
婦女突然冒出來的秦卿嚇瞭一跳,不過她今天心情極好,倒也沒生氣,笑吟吟道,“姑娘第一次來皇城?皇城每年在立春這一天,要擺祭壇,呈祭品,舞神曲,由通靈大能向上天祈福,保佑今年田地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她頓瞭頓,笑容滿面,“今年尤其不同,居然是陸國師來為我們禱告祈福。陸國師可是年紀輕輕就被授予國師稱號的第一人,如此大能,定能保平安、祈康泰。城裡的魑魅魍魎也就能”
婦女突然噤聲,下意識地摸瞭摸脖子上的薔薇項圈,連忙轉移話題,“姑娘你也是來參加春季祭祀的嗎?”
秦卿:“是啊。”她隨口問道,“請問大娘脖頸上的薔薇項圈在哪買的?很好看。”
她瞇瞭瞇眼睛,近距離感受到那朵幹枯的小粉薔薇上竟然散發的淺淺靈力。
婦女聞言嘴角上翹,越發熱情道,“這是我們信仰的一個薔薇花神,聽說她在五年前庇護瞭一處村莊,使得那處村莊全村人在恐怖的瘟疫中存活瞭下來”
婦女嘆口氣,“姑娘你從外地來,不知道外地情況如何瞭?聽我前幾天來皇城避難的人說,他們附近經常有小孩失蹤,報瞭案也沒人管,唉。”
“姑娘,你說龍居山好歹是名滿天下的修仙名門,怎麼能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婦女也不急著趕去祭祀瞭,話匣子一旦打開就滔滔不絕地說瞭起來,“為瞭讓自己改天換命,搞出什麼瘟疫出來,坑殺那麼多人。”
秦卿輕輕一笑,這婦女打聽來的消息流於片面,不過也八九不離十瞭。
她應和道,“可不是,若不是虎踞山掌門實力強大,仗義出手,隻怕這場災難要波及全國瞭。”
“誒,可不是不是!”婦女雙眼灼灼,神色認真起來,反駁秦卿,“阻止龍居山陰謀的是薔薇花神!”
秦卿挑眉,狐疑道,“老是聽您說薔薇花神,薔薇花神是什麼神?”她心下懷疑,龍居山事變中有神跡降臨嗎?
婦女一副問我算是你問對人瞭的表情,她得意一笑,“薔薇花神啊,她本來是路過龍居山,沒想到龍居山居然借著仙門大比想要將天下五大門派一起坑害。善良的花神怎麼能忍,自然是拔刀相助瞭。”
“她破瞭龍居山的陰謀,救瞭好多好多人,包括我之前說的那個村莊。”
秦卿幹咳一聲,這話越聽越耳熟,神情有些不自在起來,“可是我聽說,那薔薇花神是隻天生地養,誕生在妖域邊緣的花妖?”
婦女臉色一變,帶著怒意道,“什麼妖?老婆子我不懂這些,誰能庇護我們,誰就是神!”她瞪著眼睛,“害人的是妖,幫人的是神。若妖能秉持正義之心,行扶弱之為,便是妖,又有何不可?”
秦卿一愣,內心如暖流般流過。
她微微一笑,“是。您說的對。”
婦女白瞭秦卿一眼,嘟囔道,“看著是個挺靈秀的姑娘,怎麼也和那些死板書生一樣”
秦卿不以為意,繼續笑問,“大娘,您還沒告訴我,這薔薇項圈是從何處而來?我對這花妖咳咳。”她在婦女憤怒的目光下改口,“花神很感興趣。哦不是,很是敬佩,想去看看。”
婦女上下打量秦卿兩眼才道,“在皇城郊外東南方二十裡處,有一個神廟。”
婦女道:“那是當初逃難的村民們自發為她所建。柳廟主會贈送每個過來祈福的信徒一個薔薇項圈,可以帶來好運。”
“薔薇花開,好運臨。”
秦卿瞭然地點點頭,她指尖微動,一抹粉光悄無聲息融入婦女脖頸間的幹枯粉花中,她笑道,“薔薇花,確實會帶來好運呢。”
皇城中心的碩大廣場上,一個幽黑沉重的大祭壇擺在廣場中央,祭壇上有狗、牛、羊、豬四畜,血淋漓地流淌滿桌,祭壇旁邊有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在和道士打扮的國師陸織夢低語,他們身邊不遠處是一身精致華裙的神女。
那神女竟然看上去有點眼熟。秦卿凝視細看,才發現那笑容得體、高麗華貴的神女正是之前在龍居山後院遇見的桃花妖嫣語。
桃花妖怎麼變成瞭從國都趕來的神女?秦卿再轉而打量幻魔僞裝成的國師陸織夢,他身材高大,臉上掛著深不可測的笑意,不知道到底在謀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