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織夢斂眸微笑。
清晨,嫩綠的樹葉上掛著一顆晶瑩透亮的露珠。隨著霧氣愈濃,露珠也愈大,綠葉承受不住露珠的重量,壓得彎瞭一些,露珠便順著柔軟的綠葉滑落下去,啪的一聲滴落在兔子軟軟的絨毛上。
一隻正趴在地上休息的灰黑色野兔被露水的輕微觸感驚醒,赤紅兔眼蒙著一層陰霧,神志尚未完全清明,忽然眼前一黑,大大的鐵盆朝她當頭罩下。
不遠處傳來的殺意,讓芽兒渾身緊繃,她想都沒想,直接彈跳躲開鐵盆。
剛離開鐵盆,芽兒寒毛倒立,一股從未有過的死亡危機攥緊瞭她的心髒。
這種危機感在一抹淩厲箭芒擦臉而過的時候攀上瞭頂峰。
生死之間,芽兒腦海中閃過很多細碎畫面,她似乎是會法術的!在她施法想要離開的那一瞬間,砰的一聲,她眼前一黑被人用臉盆給當頭罩住瞭。
齊慎斯舉著弓箭沒有收回,剛剛一箭飛偏就讓他不爽瞭,現在第二箭尚未射出,獵物就被抓瞭,更讓他不高興,“怎麼回事?誰讓你抓住它的!”
小廝李木跪在鐵盆一旁,低聲道,“大少爺,馬上接近晌午瞭,該回去瞭。”
李木不等齊慎斯說話,自顧自地從鐵盆中抓住芽兒的兩隻耳朵,熟練地避過野兔鋒利的牙齒,用草繩捆好。
齊慎斯瞇著眼睛移動箭頭,將其對準李木,“你如今是越發沒大沒小瞭。”
李木苦笑一聲,眼前不過七、八歲大的小小少年,本事沒有,脾氣倒是比誰都大。
可誰讓他是陳姑娘唯一的兒子呢。小廝李木嘆口氣,“大少爺,老夫人不喜殺生,你出來狩獵本就惹她不高興瞭,再帶回去一隻血淋漓的兔子,又要惹老夫人不高興瞭。再說,我們出來的時間夠長瞭,沒時間再去抓另一隻‘活’兔子。”
李木刻意咬重瞭“活”字。
齊慎斯知道自己祖母那假慈悲的惡心模樣,他惡狠狠地瞪一眼在李木手上不停掙紮的野兔。
野兔似乎剛剛出生不久,短小的四肢與耳朵,小小的一團,如一滴濃黑的墨汁。根根兔毛豎起,張牙舞爪的模樣真是惹人煩厭。
嗡——
他手一松,長箭再次擦著芽兒臉頰而過,長箭力道十足,淩厲的箭風甚至隔斷瞭芽兒一簇兔毛,嘭地一聲狠狠貫穿在後面的大樹上。
芽兒瞬間瞳孔緊縮,身軀不自覺微微顫抖。
“知道怕瞭?小兔子。”齊慎斯摸瞭摸野兔的腦袋,豎起的毛不像看起來那樣尖銳紮手,反而異常溫暖柔軟,於是他又捏瞭捏兔子的臉,“小兔子剛剛齜牙咧嘴還很兇?”
“大少爺時間不早瞭”李木欲言又止。
齊慎斯看向李木,剛剛晴瞭一瞬的臉色又陰沉如晦,“行吧,別讓我們尊貴的老夫人等太久瞭。”
正午時分,已經快接近酷暑的天氣,陽光其實有些炙熱難忍,但可能是因為年紀大瞭,有些畏寒的栗陽夫人並不覺得難受,反而覺得陽光照在身上,有些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