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130章（第1页）

失去瞭靈力的李宗鎮比普通凡人的反應力還不如，他已經是貨真價實的遲暮老人瞭。

李宗鎮動作遲緩地轉頭，來人穿著龍居山侍女的衣裳，他並不認識。

李宗鎮即便渾身無力，如待宰牛羊，也不見慌亂，他微微一笑，盡是從容，“來者是哪位貴客？”

李宗鎮目帶驚異地掃瞭一眼侍女，“貴客實力不凡，竟能在煉化魂陣中堅持這麼久。”

“你認不出我？”

侍女笑容落寞，她緩步靠近蟲繭，這動作讓李宗鎮渾身緊繃，侍女自嘲一笑，距離蟲繭五步之外停瞭下來。

李宗鎮平靜道，“人老瞭，確實記憶不行瞭。不知是哪位故人？”

侍女看著他，提起瞭數年前的事：“你還記不記得，你五歲那年很喜歡一匹黑色的小馬駒，但那匹小馬駒突然死瞭。你很傷心，你父母拿另一隻一模一樣的黑馬哄你，但你卻看都不看一眼？”

塵封許久的記憶被侍女的話翻動一角，李宗鎮冷漠地搖搖頭，“隱約有點記憶，但不清楚瞭。”

侍女不在意地笑笑，繼續道，“那你記不記得，十歲時，你和你父親外去打獵，懷孕的母鹿流淚低鳴，但你父親依舊殺死瞭母鹿。剖開它肚子時，它的孩子還活著。小鹿幸運地活下來，你很喜歡小鹿，精心飼養小鹿，但小鹿還是沒過多久也還是死瞭？”

李宗鎮皺瞭皺眉頭，他點頭道，“是，我有印象。”那隻小鹿的眼睛濕漉漉的一臉懵懂單純，每次看向他都充滿信賴歡喜，李宗鎮實在是十分喜愛，小鹿死後他還重病一場，險些不治。

侍女：“後來”

李宗鎮接上侍女的話，“後來，我遇到瞭一隻和小鹿很相似的小鹿，一樣的見我可親，一樣的懵懂可愛，但我沒有那個心情再養它瞭。”

侍女勾起嘴角，深深看一眼李宗鎮，“你十五歲時，遇見瞭遊歷路過你傢鄉的散修，他的女兒古靈精怪，活潑可愛，你見之生喜。可惜散修見你天資愚鈍，於修仙一道走不長遠，便有意讓女兒回避你。”

“少年的你得知後，不服輸地埋頭苦練，可惜等幾年後，你有些成就時，小姑娘已經死瞭。”

“她和你喜歡的小馬駒、小鹿一樣，突然就死瞭。”

李宗鎮的神色冷下來，瞇起眼睛審視侍女。

侍女笑瞭下，發出短促的怪異的笑聲，“後來你遇見瞭，一個姑娘，一個真正讓你放在心上的姑娘。”侍女擡頭，看向李宗鎮的純黑色眼眸不加掩飾瘋狂的熾熱，裡面的情緒洶湧如海，“你雖於修煉一道資質平平，但對細微之處的觀察卻敏銳異常，也聰慧異常。”

“你想不通那些你喜愛的動物或者女孩是如何死亡的，他們的死亡毫無征兆，仿佛隻是被你看見瞭，被你喜愛瞭，就被死亡盯上瞭。”

“在這之後，你深藏你的喜愛，不再輕易表達，你變得內斂沉默。但就算嘴上不說，喜歡還是會從眼睛裡流露出來。你的同門們都看出瞭你對姑娘的喜歡，攛掇你向姑娘表達愛意。”

“你在師門小有名氣後，將你的心意告知瞭姑娘。姑娘出身修仙世傢，不懼魑魅魍魎，安慰你那些寫滿死亡的巧合都是你多想。你們順利結成連理，誕下兒子。”

“後來”

侍女頓瞭頓，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宗鎮的表情，似乎在欣賞他渾身顫抖咬緊牙關卻強裝鎮定的模樣。

“後來她還是死瞭，你親手殺死瞭她。”

嗡——嗡——

李宗鎮仿佛遭到重錘，腦子嗡嗡作響，喉嚨湧上一抹腥氣，他用盡全力才不至於嘔出鮮血。

“你是什麼人？！”李宗鎮咳嗽兩聲，臉頰泛紅，他怒視侍女，“為何對我的事情這麼清楚！？”

侍女微微一笑，她昂著頭，朗聲道，“或許，你最熟悉的我是‘吳迎陽’。”

“但其實，我還是那隻你喜歡的小馬駒、小鹿…”侍女嘆息道，“可惜動物的皮還是難以承受我的鬼氣，所以它們很快就崩潰死亡瞭。”

李宗鎮想瞭想，臉上忽然浮現一抹急切，問道，“那散仙…”

侍女打斷他的話，“那散仙的女兒，是我殺的。”她臉色忽然變得冰冷，橫瞭一眼李宗鎮，“我陪伴瞭你整個少年時代，為什麼你要去喜歡一個淺薄無知的小姑娘，我不允許！”

李宗鎮隱隱約約有個猜測，心下的不安如一隻爪子緊緊抓撓心髒，將它抓得遍體鱗傷，“那你，惜月是？”

侍女彎起嘴角，眼眸裡閃著快意的光，“我沒騙你。吳惜月真的是半妖半人，隻可惜她父親瞞得太好，她自己都不知道。試想，誰又知道一個修仙世傢的女兒是隻妖呢？可惜啊，我最瞭解你瞭，我知道你對於道的追求，一定是重過她的。”

李宗鎮一口血再也含不住，猛地噴瞭出來。他臉色灰白，萎靡在地，“那個告知我這件事的道士，是你假扮的？”

“是啊。”侍女看見李宗鎮這幅模樣，嘴角的笑意散瞭不少，她冷冷道，“我這個妹妹太天真，得讓她好好看看，敬她愛她的枕邊人，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李宗鎮含恨瞪著侍女，“那道士的酒，也是你遞給我的！怪不得我怎麼都找不到那個死道士，原來是你，是你這隻躲在暗處的鬼！”

侍女深深吸一口，看向李宗鎮的目光晦澀難明，“就算沒有那壺酒，你難道就不會捅下那一劍嗎？”

“我不會！”李宗鎮眸色赤紅如血，癲狂道，“我不會我不會！你這陰毒之鬼！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