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亦奇道,“師兄,你試著用門內通信聯系李清師兄。我們來時沒有遇見他,他一定還沒有從禁地離開,他常常在此修煉,肯定有破陣之法。”
“對對對。還有李清師兄。”趙毅立即捏決念咒,一隻用白色靈力勾勒出來鏤空小鳥憑空而出,它扇動翅膀,迅速飛遠瞭。
兩個趙不願留在原地等待,坐以待斃,於是慢慢變換角度,嘗試不同方位,並做好標記,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
沒走多久,兩個趙發現,半炷香前飛走的白色靈鳥,居然正低低鳴叫地徘徊在前方水草處。
半人高的水草遮掩住瞭後方的情況,趙毅沒有貿然上去查看,而是詢問趙亦奇,“這隻靈鳥標記瞭李清師兄的氣息,如果沒有找到人是不會停滯不前的,可是它為什麼停在這,不去找李清師兄?”
“是不是這片區域的禁制陣法連靈鳥都飛不出去?”趙毅前所未有地面露難色,“我們可能連向龍居山求助都不行瞭。”
趙亦奇頓瞭頓,突然大步走向水草深處,朝著靈鳥徘徊之地疾步而去,低低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趙毅來不及阻止,緊跟在趙亦奇後面。
扒開長而深的水草,見到久有耳聞的水潭,以及水潭周邊的景象,趙亦奇驀地屏住瞭呼吸。
後來一步見到此景的趙毅也睜大瞭眼睛,身子踉蹌後退,險而又險地在藤蔓遍地的草地上站穩。
兩個趙久久沉默,誰也沒想到,撥開雜亂的水草,如同窺探命運的一角,兩個趙看見瞭他們一生難忘的場景。
狹長的水潭如銀河遺落人間的倒影,深藍色的水波暗湧,水潭上棲息著成千上萬、密密麻麻,乃至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黑白相間的蝴蝶,每隻蝴蝶足點水潭,緊閉翅膀,一動不動,猶如精致美麗又染著極度危險的死亡精靈。
在水潭附近,疊加瞭一具又一具死氣沉沉的屍體,有的已經化為白骨,有的剛剛腐朽,有的看起來依舊鮮活,面容安靜,似乎隻是睡著瞭。
這些死屍中流淌出的暗紅血液,流入水潭,讓水潭變得幽黑,深不見底。
這群夢蝶就從這樣的水潭中汲取營養,隻是不知為何,現在全都安安靜靜,一動不動。
趙毅驚呆在原地,如石化一般,直到旁邊有人點點他的肩膀,他才反應過來。
趙亦奇示意趙毅安靜,然後給他指瞭一個方向。
趙毅順勢看過去,差點驚叫出聲,幸好趙亦奇及時捂住瞭他的嘴,才沒有驚動那群美麗卻充滿死亡氣息的夢蝶。
趙亦奇所指方向,距離他們不遠處正安靜躺著一具男人屍體,那男人的面孔他們再熟悉不過瞭,正是兩個趙先前想要向之求救的人,李清。
白色靈鳥在李清毫無血色的臉上徘徊,趙毅伸手,召回瞭靈鳥。
趙毅緊皺的眉自從進瞭禁地就沒松開過,他用氣聲道,“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死人?李清身上法寶衆多,實力不弱,他來這裡那麼多次,從沒出過事,怎麼獨獨今晚出事瞭?”
趙亦奇攔著趙毅,不讓他靠近死屍群,扯著他的袖子往回拉,也同樣用氣音回,“師兄,此地不可久留,我們趕快離開。”
趙毅被拉著離開,回頭望去,快速掃過水潭邊的面孔,這番查看之下,又發現瞭好多熟悉的人。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冷汗漿出,濕透衣衫,“劉廚娘,孫姑娘也在這裡?他們不是回老傢瞭嗎?張師兄?他,昨天他還和我們一起睡覺啊!”
趙亦奇面色青白,緊緊拽著趙毅的手腕,低聲警告,“師兄,看見那些黑白色的蝴蝶瞭嗎?不要驚醒它們,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趙亦奇看見,水潭中之前還靜止不動的夢蝶此刻已經開始輕微扇動翅膀,他們長而蜷曲的口器正在水潭裡蕩出漣漪!
趙毅愣瞭一會,目光閃動變幻,他很快收拾好情緒,不用趙亦奇拉扯,慢慢退出瞭水潭中心。
有瞭水草的掩護,看不見水潭的情況,讓兩個趙心下稍安。盡管知道危險盡在眼前,他們卻被困在水潭外圍,不知道如何才能出去。
又兜兜轉轉浪費瞭些許時間,趙亦奇開口瞭,“我們爬樹看看情況吧。”
趙毅反對,“不妥。這裡的樹存活瞭幾百上千年,樹上枝蔓纏繞,各種毒蛇毒蟻數不勝數,何況夜色深沉,視線不好,樹上什麼情況看不清楚,上樹之後難以互相支援。”
趙亦奇沒有堅持上樹,轉而道,“既然這樣,原路返回龍居山是回不去瞭,我們轉道離開。師兄,你說過最先發現小水潭的是山腳下的村民,那就一定有條路是通往腳下村莊的。”
趙毅面露掙紮之色,“一旦我們離開龍居山,再想光明正大回來就難瞭。大仇未報、真相不明,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
趙亦奇很堅定,“我們要做的事,也得我們都活著才行。”趙毅無奈,隻能跟著趙亦奇往深處走去。
行走間,趙亦奇也從袖口放出瞭一隻紫色的傳信小鳥。趙毅略一挑眉,等著趙亦奇的解釋,趙亦奇道,“等會。”
沒過多久,趙亦奇收到瞭紫色傳信鳥的回信,但回信內容讓他的臉色變得有些扭曲,似乎還有一絲恐懼。
趙毅連忙問道:“你給誰送信?送出去瞭?信上怎麼說?”
趙亦奇深深吸一口氣,平緩瞭情緒,可臉色的青白之色怎麼也遮蓋不住,“我剛剛突發奇想,傳信給瞭我們的室友張師兄。畢竟我們今早出門的時候還在早操處看見瞭他正在習武,我不相信他就這麼死瞭,就這麼如爛泥一般死在禁地中的源之森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