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文吟走后,殿内长久静寂无声,过瞭许久,屏风后才响起薑锦平如死水的声音:“来人,替本宫更衣。”
宫女端盆捧衣入内,不敢乱瞧,安静替薑锦擦身换衣。
她脖颈间被谢真掐出的痕迹此刻更深瞭几分,宫女跪在她身前,用手指替她上药时,一股黏腻至极的恶心忽而再度从她体内涌出。
她面色苍白地伏在榻旁,猛然呕瞭出来。眼泪从她眼眶浮现,猩红的眼眸中,尽是恨意。
宫女惊呼“娘娘”,端来茶水奉其漱口,抚著她躺下歇息。
薑锦闭上眼靠在榻上,一个个默数著厌恨的名姓。
总有一日,她要把他们都杀瞭。
变天
两日后。
春日多阴,晨间薄雾散去,李奉渊一早带兵候于宫门外,准备护送谢真前往道观。
祈伯璟忙裡抽闲,撂下政务,送谢真出宫。
谢真下瞭步辇,祈伯璟扶她入马车,提醒道:“母后当心脚下。”
前往道观的山路崎岖难行,谢真又素来不喜铺张,因此上山的马车也小。
谢真弯腰钻入马车,车内的桌案上摆著厚厚一叠经书。
前日她一时没忍住气对薑锦动瞭手,薑锦不日便到太后面前告瞭她的状。
这些经书都是太后让人送来的,意叫她在道观中为皇上祈福时诵读抄写,让她静心忍性,自省过错。
薑锦惯懂得示好拿捏人心,太后孤居深宫多年,被她哄得高兴,二人又都视谢真为眼中钉,薑锦送上借口,太后自要趁机为薑锦出气。
不受宠爱的皇后,头顶还顶著个福寿绵延的太后,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寻常百姓。
祈伯璟瞧见车中经书,唇边本就浅淡的笑意倏然散去。他紧锁双眉,看向车中的谢真:“是儿臣无能,才令母后受累。”
谢真摇头,安慰道:“太后厌我并非一日两日,你不必自责。”
太后福薄,膝下无子,先皇曾将其他两名妃嫔的皇子养在她膝下。
后来宫乱又起,子杀子,权争权。
谢氏一族助当今皇上弑其兄以登至高之位,太后痛失一爱子,满腔无处可去的恨意自然也就落到瞭谢真头上。
上一辈的恩怨,怎麽都怪不到祈伯璟,不如说是她这做母亲的连累瞭他。
她望著祈伯璟,以母子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宫中多变,今内外皆不得安稳。我这一去,一月后才能归。你在宫中,自要小心。”
她说著,透过窗户看向马上高坐的李奉渊:“你手下那麽多人,何必非要李将军护送我,你留他在身边吧,不然我如何能放心你一人在这风谲云诡的朝堂中。”
祈伯璟摇头:“此去道观,山路险远。若无得力之人在母后身边,儿臣又如何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