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李瑛从江南抱来,才过瞭几年锦衣玉食的日子,今后自有坦荡大道可走,不该为瞭他日月惶惶不安地盼著一封又一封不知何时能抵达的傢书。
李奉渊蹲下来,看著李姝菀的眼睛,他放柔瞭声音,哄道:“菀菀,都过去瞭。”
他不哄也罢,这一哄,李姝菀眼眶立马泛瞭红,她倔强又委屈地看著他:“说得轻松。”
她似怨非怨:“种种事都瞒著我,什麽事都不和我说,还想我安心,我如何能安心?”
雪七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她看著他颈侧狰狞的疤,眼中满是怜惜与后怕。
发颤的指尖落在颈侧,李奉渊握著她的手,动著脖子,将伤疤在她掌心轻蹭瞭蹭。
李姝菀抿紧瞭唇。她想问他在西北历经的一切,想知道他在西北吃过的每一粒沙子。
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语言难诉,她倾身靠近,将唇轻轻压在瞭他的唇瓣上,低低呢喃:“我恨你。”
一滴泪从她眼中滚落,顺著脸庞流下来,苦涩的湿意润入二人相贴的唇缝间,李奉渊掌著她的后颈,安抚地回应著她颤抖的吻。
“我知道。”
受伤
西北大漠的春寒与望京的冷冬没有分别,一样冻人。
盛齐四十三年的初春,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上,覆著几处将化未化的薄雪。
枯木野草埋根稀松沙雪之下,大漠上风声凄惨悠长,犹如弱鬼长吟。
寡淡残阳睡躺在天与地的交界处,昏沉晚光照在冷寂的大漠上,犹如一片死地。
寒风拂过一处人迹罕至的高耸沙丘,湿润的细沙从丘顶滚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沙丘下,一匹瘦骨嶙峋的饿狼睁著灰绿的眼,小心谨慎地朝前方被沙雪掩埋住半身的男人走去。
男人闭著眼昏倒在沙漠裡,若非胸口有著细微的起伏,他看著如同一具尸体。
他身形高大,身著黑色盔甲,盔甲上覆著一层半干的血迹,不知道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还是别人的血。
他手边躺著一把长剑,剑身半离鞘,露出染血的、锋利的剑身。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著面前的野狼,它鼻尖嗅动,嘴裡淌出恶臭的口水,俨然已经饿极。
锋利的爪子踩在沙地中,就在它即将靠近男人时,昏迷中的男人仿佛察觉到瞭危险,他的手忽然动瞭动。
细沙滚落,长剑随之微动,出鞘的剑身反射出一缕暗淡的银光,倏然闪过饿狼的眼底。
它警惕后退,龇牙咧嘴地盯著男人,喉咙裡发出瞭一声威胁的低吼。
吼声在空荡的沙漠上响起,男人从昏迷中惊醒,猛然睁开瞭双眼。
野狼见此,忽然压低身躯,露出利齿,先发制人,用尽力气朝男人扑去。
黑影袭来,男人来不及起身,反手抽出手边长剑,隻见银光一闪,鲜血喷射而出,面容狰狞的狼首便落瞭地。
隻一击,男人却似耗尽瞭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