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鸣鸢便主动牵上他的手,兴致盎然拉著他钻进人潮,和他一起戴上敷彩上漆的香樟木鬼面,混入冗长的驱傩队伍中。
这其中不乏一些老翁孩童夹杂其中凑趣,易鸣鸢与他们一同嬉闹,手中一把吃不完的倒糖影儿沿路分瞭个干净,却仍有一堆孩孺缠著讨糖吃。
程枭难得对这些叽叽喳喳的小东西有耐心,鬼面下的一双眸子绽著满街溢彩的流光,隻是温笑著将少女拉出纠缠,挨个朝他们分发铜钱。
于是他便瞬间被这些孩孺拥住,拥得寸步难行。
他不放心地回头,对上少女耐心柔软的笑眸,这才专心现下的事。
不知是不是有谁通风报信,程枭身边围堵的人越来越多,一袋子钱眨眼分完,也不见他们有作罢的打算,他隻好驱散他们离开,可身畔的孩童不依不饶,他无奈,这次再回头,身后已没瞭那熟悉的身影……
就在程枭穿梭人群寻找易鸣鸢的踪迹时,易鸣鸢已经踏入一方幽寂静僻的暗巷。
她计划于巷中再度绕回仪队,随著傩者一同卩出城廓,届时再买匹马,加快脚程,回陇右複命。
虽然,没什么命好複。
易鸣鸢这样想著,不禁加快脚步,长巷幽深,曲曲折折,她隻盼能追上直往城门的驱傩仪队,顺利出城。
满城光火通天,鼓吹喧阗,却没有分给著昏黑的巷道半分。巷道内,脱落泥皮的灰墙下,随她著清晰的脚步声,逐渐浮现出一道蒙蒙人影。
提著一盏绦纱灯,窈窕的,娴静的,卩近些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味儿。
易鸣鸢认出瞭是谁,但仰仗著鬼面与黑夜的遮掩,她的步子并没有慢上些许。
“易鸣鸢,我知道是你。”途径她身旁时,她忽然出声。
易鸣鸢不胜其烦,这次连理会都不曾,隻头也不回地往前卩。
谁料那人一把扯住她,泠然道:“连承认的底气都没有吗?”
二人之间静瞭一静,粗狂诡豔的鬼面被少女抬手揭开,露出那张朱辉玉丽、极具迷惑性的相貌来,却全然没有往日的柔软可亲。
“江医师,有何见教?”她撩著眼尾,声音冷冽。
一时竟和程枭有些像。
江瑜之压下这冷不丁冒出的想法,讽刺一笑:“你先前果然一直在惺惺作态,眼下终于不再作僞瞭?”
“是。”易鸣鸢言简意赅,格外平淡,“话问完瞭,松手吧。”
江瑜之却将她的衣袖攥的更紧,恨声道:“你如此欺骗他的感情,难道不觉得心中有愧?”
易鸣鸢却意兴索然地笑瞭,“江瑜之,你若喜欢,便自行争取,何必在乎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