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欢:“我开玩笑的!”
顾锦配合着干笑了两声,随后就不再卖关子,直接道。
顾锦:“容云鹤这个人吧,在任何事上都爽快潇洒的很,偏偏落在情事上脑子就像被浆糊堵住了一样,季青临都说过不介意了,他自己却总是过不去这个坎,干脆又离开了云雾峰,吭都不吭一声,直接让季青临找不到人,给自己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花无欢:“这一点倒是和师尊很像呢。”
花无欢微笑着,意有所指,顾锦心中有愧,坚持着不敢和小徒弟对视,也不敢接这句话,于是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往下说着。
顾锦:“要我说,等再过几年季青临的资历再深厚些,干脆就将云雾峰的峰主封给他得了,反正现在大事小事都是季青临在管,也都管了这么些年了,从未出过一点差错,和前几任峰主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看啊有没有容云鹤都一样,甚至还能清静不少。”
两人走的速度都不快,挑着有荫凉的地方慢慢地走着,头上是花枝繁茂的玉兰,整棵树上都是紧簇在一起的白色花瓣,像是积年落下的皑皑白雪,连香味都是清幽而淡雅的。
花无欢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忽然想到那年和师尊外出,见到木遥的时候,她给他的是山茶花,给师尊的刚好正是这样的玉兰,也是这样的洁白,连观望都是一种亵渎。
花无欢:“师尊对容云鹤的意见好像很大啊,他是怎么惹到师尊不高兴了吗?”
花无欢指尖捻着一朵从树上飘落的花瓣,洁白如玉的色泽更能衬的出他指尖的淡粉,是让人心生爱怜的颜色。
他的语气就和空中飘散着的玉兰的香气一样清幽,但顾锦却总觉得自己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某种杀意,仿佛只要他点个头,下一秒容云鹤就会被小徒弟五花大绑起来,丢在他面前任由处置。
他默了半晌,抬眼看着满树的玉兰,阳光挥洒而下,穿过层层缝隙落在身上的时候已经不复之前的灼热,反而是一种微凉。
顾锦:“我只是觉得,他们之间虽有诸多不易,但至少人都在眼前,只要容云鹤不那么纠结,再勇敢一些,早点认清自己对季青临的心意已经不是最初的愧疚,早点承认自己已经爱上了他不就好了,非得这么吞吞吐吐的,只知道逃避,硬是放着眼前人不珍惜,我因为这看到他就是一肚子气。”
花无欢惊愕的朝师尊看过去,但顾锦却没有和他对视,仍是抬着头不知再看什么,斑驳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清晰的显出眼角的泪痕,即使没有泪,泪痕也是清晰无比。
师尊的脸上从来没有泪痕,花无欢只见师尊哭过那么一次,还是在残乌中,气怒悲伤之下落下的那一滴,现在想来心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不敢想,他不在的这空白时间中,师尊都是用一种怎样的信念信着他回来,等着他回来。
五十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并不长,但任谁都无法无视时间的变化与流逝,他去了魔界,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可师尊却一直在等着,等待一个不知还能否见面的人。
花无欢忽然间就明白了师尊的话,容云鹤和季青临之间虽然也是诸多不易,但至少人就在身边,就在抬眼可见的地方,原先的时候还有楚菏的事情拦在中间,但现在楚菏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值得犹豫不决的,只要大胆一些,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爱意全盘托出,季青临也早就暗自喜欢容云鹤很久了,两情相悦岂不是最好的,可他偏偏就这样犹豫逃避着,一次又一次伤着对方的心。
明明都是一样的艰险重重,但他和师尊之间还隔了不知生死的五十年,师尊当时看到容云鹤这样堪称怯懦的做法时,心中会不会悲凉。
至少容云鹤目之所及还能见到季青临的身影,但他和师尊只能睹物思人,偶尔梦中才能瞥见他的衣襟,甚至连抓都抓不住,虚妄的从指尖划过,连温度都不曾存在。
那样的心情,见到容云鹤的时候如何不怒,如何不气,但花无欢知道,师尊更气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在他进入魔界之时没能抓住他的手,那样崩溃绝望的神情,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花无欢的梦魇,在他眼前砰然破碎。
花无欢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直接上去抱住了师尊,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搂着师尊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但这一次,花无欢却是搂着师尊的肩膀,抚摸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一下又一下温柔有力的抚摸着他的头,就像师尊以前安慰自己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