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不及细想到底是何缘由,各个都将视线望向前方,惊恐地盯着留仙洞。只见洞中升起了一道莹白光柱,直直地冲入天上积压的乌云中。光柱为中心开始往四周散发灵力,将乌云冲散,将雷电消灭,仿佛天光乍破,重新带来一片明亮的勃勃生机。
与此同时,洞中缓缓走出了一人,正是在清晨时躲进了留仙洞中的白锦欢。白锦欢面色一片红润,与前些时日那焦急惶恐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卸下了万斤重担,整个人气质温和又内敛,仿若经历了一场浴火重生的涅槃。
随着他的走出,乌云一点一点散去,踏在洞前的每一步都踏在了光明上。白锦欢环顾四周,看到了自己的父王,看到了墨璟,看到了白澈,他也看到了受伤而暂时退开的鹤羽和青玄。
每一个他在意的人,都如同他在意他们般,在意着他。
见白锦欢安然无恙地从洞中出来,狐王他们先是一喜,随即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肚子上。只见白锦欢小腹平坦,仿佛里面从未有过什么东西。正在他们不知所措时,只见有一个约莫四五岁大的小孩,正缓缓地从白锦欢身后走出来。
那小孩粉雕玉琢,模样得玉雪可爱,眉眼之间长得倒有几分像白锦欢。这突如其来出现的小孩,应当就是白锦欢肚子里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没想到他没有生得青面獠牙,没有长得奇形怪状,而是一个正常的幼童样貌。
只见那小孩伸手一指,所有的雷劫都尽数落在了他的指尖上。让人闻之色变的雷劫没有对这小孩造成什么影响,反倒让他觉得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吧唧一口塞进了嘴里,正当零食吃一般,津津有味地嚼着。
这诡异一幕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神,白锦欢却浑然不知,还亲昵地摸了摸小孩的脸。小孩倒是对白锦欢分外亲近,非但没有躲开,还眼巴巴地凑上去,将自己肉肉的半边脸颊在白锦欢掌心蹭了蹭,一副十足的依赖模样。
白锦欢牵着小孩的手,将父王他们一一从地上扶起来。他带着小孩在每一个人身前站定,随即同那奇异的小孩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孩像是知道白锦欢心中所想,一脸骄傲地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白锦欢放心。
他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他们每一个人身上,不属于一个小孩的雄浑灵力从他体内喷涌而出,恢复他们身上枯竭的妖力。只短短几瞬,便从精疲力尽重回精力百倍,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自体验,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待到将所有人都恢复如常后,白锦欢才松了口气。他环顾四周,将每一个人的脸都深深烙刻在心底,同时有些歉意地笑着,眼眶也慢慢红了。
“对不起,我回来了。”
尘埃落定婚事在即
对于白锦欢安然无恙地在那小孩的帮助下顺利渡过了雷劫这件事,狐王心里到底是欣慰的,甚至有几分劫后余生的窃喜。若不是这奇诡小孩的出现,以他们几人的妖法程度,若想护着白锦欢平安无事,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可欣慰归欣慰,狐王向来知道一码归一码。对于白锦欢自作主张跑到留仙洞内避难,害得他们几人各个提心吊胆这事儿还没有完。待到乌云散去,天光大亮,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场地后,狐王便怒气冲冲地将人一把抓了回去。
在对白锦欢做出处罚前,狐王尚且还是一个明事理的父亲。他先唤来大巫,让大巫用治疗妖法里三层外三层地给白锦欢检查了个遍,就是想要看看这一遭过后,白锦欢身上是否有什么暗藏于体的隐疾,也好及早干预。
大巫顶着狐王那阴郁又担忧的视线,兢兢业业地给白锦欢检查身体。同时在狐王看不到的角落里,用秘法传音来跟白锦欢说着他们祖孙间的悄悄话:“小九,你父王虽然担心你,可也是生了气的。待会儿你千万顺着点他,莫要和他置气。”
白锦欢面含歉意地笑了笑,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他没有出言回答大巫的话,而是朝人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已然知晓。大巫的检查结果很快便出来了,与狐王事先预想不同,白锦欢身上非但没有任何毛病,反倒灵力充沛,较之前还更上一层楼。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饶是狐王再如何以沉稳严肃自居,此时不免也有些喜形于色。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后,狐王轻轻咳嗽一声清着嗓子,同时借此拉回自己的理智,摆出一副风雨欲来的愠怒面孔,压着自己的声音呵斥道:
“白锦欢!你真的是好大的胆子!”狐王仍旧能够感受到白天鹤羽急匆匆来找自己禀告白锦欢下落时,那一瞬几乎是魂飞天外的惊恐感。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吓得惊慌失措,而这个小辈还是他那不省心的儿子。
狐王尽可能地不想对白锦欢发火,可那惴惴不安的情绪仍旧如同阴云盘旋在他的心头,让他总留有几分担心。他尝试压着自己的火气,语气严肃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自作主张的英雄病,你的老父亲有多么担心。”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锦欢从小就叫白俊杰。见父王当真动了气,一是为了他的身体考虑,二是自己当真知道错了,白锦欢也就没有同往常一样,没理也要去辩三分。他干脆利落地撩起衣摆,在狐王身前的一片空地跪下。
这般利索的动作简直是没有半分骨气,饶是狐王正在气头上,此时也不免对他的举动感到惊讶。狐王收回脸上诧异神情,微微瞥开了自己的目光,嘴上却仍旧说着扎人心窝的话:“你别以为你这样示弱我就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