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同时走向医院的步梯间。很奇怪,当时发了高烧,他却把那几个数字记得很清楚,而这场碰撞也让他摆脱了司徒静的冲动,被偶遇的叶舟带去了诊所。“那张,让我再看一眼。”叶舟如同被捏住后颈的小狗,顿时噤声。“我想起来了,”顾牧尘不兜圈子,“是……你的车?”为什么两人都不开灯呢,卧室里还黑乎乎的,眼睛被亮着的手机屏幕刺得好痛。“哥哥,”叶舟很轻地张口,“对不起。”没必要否认,顾牧尘很聪明,立刻联系起来了些被忽略的细节。坦白从宽的自首无伤大雅,顾牧尘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去跟人细究,你那天居然没醉,是故意吻过来,可这件事的性质就不同了。“不对,”顾牧尘盯着他,“你还有事瞒我。”搞砸了,出乎意料。世界上哪儿有全然完美的计划呢,就像今晚的冲动,也不在叶舟的预想之中。他沉默着与顾牧尘对视,片刻后才张口:“哥哥,等之后我慢慢讲给你听好吗?”“不行,”顾牧尘斩钉截铁,“你不要骗我。”床头柜的那盏郁金香造型的灯被打开,粉色的独角兽扔到了一边,顾牧尘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看向对方。“你现在就告诉我。”叶舟知道,顾牧尘生气时,是什么样子。他深呼吸,又缓缓地吐出,没再挣扎。“对不起,可是哥哥,我现在……”手腕被拽住,叶舟猛然睁大眼睛,看着顾牧尘凑近,看向他左手带着的红绳。颜色半旧,上面是个造型很简单的小金鱼。侧面的花体字被时光磨洗得模糊。[我叫叶舟,是一叶孤零零的小舟飘在无边大海上。][送给你了,小土的话……是土地,也算是岸啦。]“认不太出来是什么字,”顾牧尘转动那个小金鱼,抬眸看来,“但我猜,可能是个花体字的尘。”那双凤眼没什么波动。只是声音冷得要命。“叶舟,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我……”胸口闷得发疼,顾牧尘失了耐心,等不到叶舟的解释,而是展开自己的右手,看着虎口上接近消失的那个齿痕。“当初,咬我的人就是你吧。”顾牧尘这个人呐,小心眼着呢。泄愤一般,他抬起叶舟的手,冲着手腕狠狠地咬了上去。……一支烟抽完了,司徒静也是骗子,是不是故意拿假冒伪劣产品糊弄人,不然怎么能被呛到咳出眼泪?外面的天色完全深了,远处闪烁着无数灯光,太亮了,树上的夜莺都得把脑袋埋在翅膀下才能睡着,司徒静好像在问自己什么,但顾牧尘这会儿有点听不太清,他眼睛酸涩得疼,就抬起胳膊去使劲儿擦,一下,两下,丝绒般的弗洛伊德玫瑰被揉搓,就会变得黯哑,常年平静矜贵的眼眸被这样使劲擦,也会发烫变红。还被烟熏着了呢。依稀听到司徒静焦急的声音,在问自己是不是失恋了。
屁,还没谈呢,失哪门子的恋。“没事,”顾牧尘放下胳膊,眼睫还在垂着,“就是我突然觉得因果报应,还真有意思,当初笑话人家贺颂,让他下个国家反诈中心,现在轮到我了。”司徒静手足无措,只是担忧地看着他。“叶舟骗你感情了,还是骗你钱?”顾牧尘摇头:“没有。”“那你为什么这样伤心?”晚风越来越冷,吹得鼻头也跟着变红,顾牧尘抿着嘴唇看向远方的星星,心里满是茫然的难过。“我说不清楚……”司徒静叹了口气,眉头皱起来:“尘儿,那你告诉我,你对他现在有多喜欢?”顾牧尘不知道。他只记得维多利亚港湾的那场梦一般的烟花,金色的,盛大的,他小乞丐般,两手空空地站在夜幕下,仰望那场美丽的凋零,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又融化成眼泪流下。可是下雪的时候,可以放烟花吗?明明不是跨年夜,那天的维多利亚港湾,真的为他绽放过一场烂漫吗?而自己……是真的喜欢叶舟了吗?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从不碰烟也不会抽烟的人,连着点燃两支,就差不多到了极限,呛得慌,喉咙也难受,眼睛熏得疼。如果是顾牧尘自己来看,也会觉得这种行为纯属吃饱撑的,脑子有泡。楼下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潮水般涌上二楼的露天花园,夜色深了,顾牧尘趴在栏杆上看下面的风移影动,高大的景观树枝叶婆娑,风吹过来,又咳了会,司徒静要给他拿点热的缓缓,小心翼翼地上前。“玉米汁可以吗,或者雪梨水?”不想喝。想喝凉的东西,不,直接拿来的冰饮不行,冰淇淋又太甜,顾牧尘要了冰块含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才仿佛把那股子的酸涩劲儿压下去。“还难受吗?”司徒静问他。“不难受。”想了会又加了句。“过几天就好了,没事。”还有十五分钟就是他的致辞,前面的签字留影云云,自己都可以躲得掉,最后这场致辞非去不可,夜风裹挟着香水味儿席卷而来,这里的酒店灯光太华丽耀眼,衬得远处的星光都跟着暗淡,司徒静等了又等,想脱下身上的大衣为顾牧尘披上,但到底还是两手插在兜里,很小心地叹了口气。“走吧,”顾牧尘嚼完冰块,嘴唇都冻得通红,“该下楼了……还有。”他转头看向司徒静:“你家最近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司徒静随口道,“人前兄友弟恭,人后撕得轰轰烈烈,听说上个月为了个山里的度假村,闹得直接动手。”“那司徒伯伯呢?”司徒静很无所谓的样子:“谁知道呢,很久没见了,我又不关心这个。”顾牧尘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挺好。”司徒家向来不太平,最近更是折腾全市富豪圈子都有所耳闻,而司徒仲文则销声匿迹一般,谁知是在忙碌什么,好久不见人影,甚至有传言说是不是行将就木,所以这些私生子们按捺不住,纷纷大打出手,为自己多挣得一份羹。算起来,今晚还是司徒仲文难得的露脸,因此楼下的媒体记者也都做好准备,除了按部就班报道下慈善周年会外,主要还是想把豪门八卦打探一番。毕竟太阳花这么多年低调又按部就班,没啥幺蛾子。“不说这个,”司徒静把手放在那扇门上,“你怎么样,冰块吃了有没有不舒服?那个叶舟到底做什么,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