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并不是实质性的所谓“门”。而是宛如无尽深渊的流动空间,仿佛能够包容一切,又仿佛能够吞噬一切。之前一直静静旁观的赫伯特先生骤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用眼神制止他开启那扇门。安黛尔还在消化之前的那些知识,对面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我是安努克伦斯家族的血脉,来看些自己的家的隐秘,有什么问题吗?”赫伯特先生将目光移到了安黛尔身上。“她是我未来的妻子。”艾希曼道:“也是兰蒂斯家族的血裔。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进入这里。”赫伯特老先生向来过着近乎隐士的生活,在这里究竟度过了多少岁月,谁也说不清楚,但是艾希曼清楚的知道,赫伯特老先生至少经历过两次皇朝的更替。世事对他来说不过如过眼云烟,他不知道安努克伦斯家的小少爷和莫兰蒂斯家的人订婚的事情也非常正常。听到艾希曼的话,赫伯特老先生的眼底闪过一丝锋芒,他盯着安黛尔看了半晌,从身后拿出来了一块黑色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他虽然年事已高,枯槁的手却非常稳定。安黛尔看着老爷子伸到了自己面前的手,再看到那块石头,福至心灵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艾希曼,对方冲她轻轻点了点头,于是安黛尔从指尖挤了一滴血出来,滴在了赫伯特先生手心的黑色石头上。就在她的血液触碰到那块石头的瞬间,石头上所有的黑色赫然褪去,原本纯黑的色泽竟然瞬间变成了如若无物的透明!与此同时,那扇幽暗流转的门也和他手中的石头一起变成了一片透明!赫伯特先生看了一眼安黛尔,慢慢点了点头,然后将手移向了艾希曼。艾希曼也递了一滴血上去,这一次,那些透明中顿时扬起了缭绕的火色,而透明的门中也骤然带了燎原之势的火光。赫伯特先生这才从门前移开了身体,消失在了原地。艾希曼重新向他消失的方向行了一礼,这才拉着安黛尔向着那扇变成了透明中带着火色的门走去。在走过那扇奇特的门的时候,安黛尔恍然明白过来,如果两个人用的血液并不是自己的,那么这扇门上所带着的源自兰蒂斯家族和安努克伦斯家族的血脉之力就会将两个人直接吞噬。跨越过门,出现在两个人面前的,并不是如同刚才在图书馆大厅里那样的浩瀚书海,相反,这里似乎太过普通了一些。纸屑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阳光斜着透过窗户,在木质书架之间投下光与影,羊皮卷与纸卷一起堆放在书架上,看起来随意又无序,就像是某个被废弃了很久的旧书楼。但是安黛尔却能够清楚地看到每一个破旧的木质书架上都细密地镌刻着密密麻麻的魔法纹路,纵使是她目前的水准,猛地一眼看过去,依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除了魔法阵之外,每一个木架上都用带着锈迹的黄铜片镌刻着家族的名字,但是从安黛尔的视角看过去,却看不清那些铜牌上的字,最多能够模糊不清地看到第一个亦或是最后一个字符。书架的位置不断变换,整个空间里有着持续的低鸣声,过了许久,这些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书架上的铜片字符逐渐变得清晰,赫然是安努克伦斯和兰蒂斯。喧嚣不再,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寂静。“我们只能看我们自己的宗卷?是这个意思吗?”安黛尔疑惑道。艾希曼点点头,抬手从安努克伦斯家的卷轴里拿了一卷,然后再将手伸向兰蒂斯那边,赫然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他隔绝在了外面:“所以只有靠你自己来找答案了。”安黛尔有点愕然:“只有真正的血脉才能被承认吗?也就是说,如果是你的母亲来,也看不到安努克伦斯家族的档案吗?”“是的,婚姻关系并不是永恒,只有血脉才是永恒。”艾希曼抖开手中的卷轴,扫了一圈,又重新卷好放了回去:“所以我看不了你的,你也看不了我的。之前在外面用过的办法也无法在这里使用,只能靠你自己一卷一卷地看下去,这是对于自己家族历史最起码的尊重。”这是有关血脉的传承,是最隐秘的私密,甚至只有最直系的血亲才能看到。“可我身上还有一半……”安黛尔略去了后面的话没有说,“这样也没有关系吗?”“那一半也是这个世界最至高无上的血脉,自然不会被阻拦在外。”艾希曼当然知道她的未言之意:“更何况,所谓纯粹的血脉,当然不可能父母都是来自同一家族。世家之间的男女关系有时候是混乱了一些,但是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