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努察微微变色,“你知道?那时候你就知道?”
“无所不知。”维琴秋低声说,嘲讽地笑了笑,“喂,你真的想知道,我是怎么坐上这位子的吗?”
“一天没弄死你,一天就得听你的。那是你说的,不是吗?”
维琴秋赞同地点点头,“没错,这话还有点意思,所以你想弄死我……其实这个推论是合理的,也是可行的,但是最大的漏洞在哪里呢?”
——要是你没弄死我,搞不好就得死在我手里了。
他伸出纤长手指,状若无意地拨了拨那盏琉璃彩灯,房间里的清甜妩媚香气立刻更浓了些,舒舒服服向沙发背上一靠,他开始玩弄自己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天。”
“什么?”
“我拿一天,跟里夏德换了这个位子。”
莱努察瞪着他,“……你在说什么?”
“还不明白吗?”维琴秋叹了口气,“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我拿这些,同里夏德换了这个尊主的位子。”
他笑了一会儿,摇摇头,“唉,其实我也不想说出来的,哈拉一直叫我不要说,免得刺激到别人,也是,不是谁都跟他一样发疯。”
莱努察困惑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拿走了你们一天时间。”维琴秋温柔地说,“你们,所有人。”
莱努察喃喃地,“……我不明白。”
维琴秋轻轻地笑,“不明白吗?”
你们在黄昏入睡,然后在清晨醒来,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一切都没什么不同。整座梵比多山一如既往,鸡鸣狗叫,鸟唱虫吟,少女在窗边梳理长发,母亲喃喃抱怨孩子,下山赶集交易的驿车照常停在山口,而这个家……有些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从来没有人疑问和纳罕,这一天和那一天之间不知不觉流过的二十四小时,究竟去了哪里。
莱努察盯着他,眼角渐渐漏出一丝微弱的恐怖,“你……”
“人的记忆是个千疮百孔的匣子。”维琴秋轻声说,“对,四处漏风,像三塔的破柴房,破烂到堵上一个孔洞,也觉不出暖,再戳出多一个洞,也寒冷不到哪儿去。我替你们遮上其中一个小小的破洞,告诉你们那里本没有光,没有风,你们就深信不疑。”
他低头笑了笑,细声说:“真可笑啊。”
莱努察依旧死死盯着他,嘴唇发白却说不出话。
“想起来了吗?那一天,根本不存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