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齐安丝毫不受这个问题影响,又把手放到他手臂上,爱惜地一下下抚摸着。萧撄虹绝望地瞪了他一眼,“您可真是把瞎子的本质贯彻到极致了,先生。”
……
“帮我个忙。”他开门见山,盯着尤佳的眼睛,毫不客气,“就算你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尤佳,至少请给我个回收利用的机会。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不管谁做了那一切,安布罗斯总是因我而死,
而我,想让那些操纵者尝尝相仿的滋味。
尤佳轻声问他,“你不怕吗?”
“什么?”
“以命抵命,以血还血,尝过那味道的人……都回不来。”
萧撄虹瞪着他,这几天来尤佳头一次同他说这么多话。他懂得那种自暴自弃的心灰意冷。
“你和我们不一样,勋爵大人。你不是这山里的人,骨子里你不是个卓根提斯,你还有主上,有侯爵大人,有你的哥哥和家人,也许你的确有那个能力,可你真的能承受吗?”
你真的能面对吗?那种全无悲悯、一意孤行的压力?
这山里非人即兽,人与兽的界限并不明晰,而你,你只是在人类的世界里略微跨过了一点所谓残忍的界限。安布罗斯的死、那些卓根提斯的伤和死让你目瞪口呆,但事实上,在这家里,这算得了什么呢?
谁没有自己的目的和邪恶的隐秘呢?
萧撄虹沉默了一会儿。
“每天早上我睁开眼睛,都以为小安下一秒就能推门进来,把我的蜥蜴扔到笼子里,教训我不该跟可拉海睡在一起。”他静静地说,“你觉得我不是个卓根提斯也好,觉得我没资格放狠话也好,我不管那些,尤佳,不管是谁弄死了小安和其他那些兄弟,我要他、他们,去,死。”
尤佳久久地看着他,然后合上眼睛,“那一位勋爵大人还在这里。”他轻声说,“你哥哥不会接受这些。”
萧撄虹想了会儿,笑了,“是啊,”他揶揄地点点头,“要是让他在我死和其他人死之间做选择,倒是还容易些。”
他伸手盖住尤佳手背,觉出对方的畏缩,用力握一握紧,“我不甘心。小安的事,我就是不甘心。”
尤佳重新睁开眼睛,凝视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我有条件。”
我帮你,随你支配。
所以这一次之后……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你在找这东西吗?”
埃米尔猛然回头,萧撄虹安稳站在三公尺之外,举起那根银色的鞭子。
他瑟瑟发抖,佝偻着背站在光影交错的走廊里,夕阳西下,石头墙壁上灯盏刚刚升起,自然光与灯光和在一起,空虚地温暖着长长的走廊。
“我猜这鞭子根本是你给德拉的,对吧?怕他被蛇咬到。”
他抬起一根手指制止似的嘘一声,“别紧张,他没有给我,这是我从他那儿偷来的。只不过,也不是件容易事儿。喂,你知道他又去看我了吗?”
埃米尔鬼火似的瞳孔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无话可说。他看着这面目精致的小少年,在对方脸上看见同样竭力的克制与厌恶,冷淡与轻蔑,不安与迷惑。
是什么决定了这些?命运吗?那命运可真是太随意的东西。
“最后一次机会。”萧撄虹微笑,“你说你没有放火,只驱了蛇……那么,是谁?附在阿梅代乌身上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