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副说教的口吻,符兵咬着牙告诉自己再忍忍:“大师说了,要正午动工,要是你们嫌我耽误你们的时间了,那我就另外找几个人吧,不浪费你们大家的时间了。”一个年轻人偷偷用手拉了拉老村长的衣角,老村长忙道:“那怎么行呢?这不都说好了吗?符兵啊,老叔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嘴巴多了点,你看你,老叔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还能不知道我吗?怎么还跟老叔较起真来了,这孩子!”符兵深吸了口气,强行按下想发火的情绪:“愿意干就别说太多。”又看向井玫瑰:“大师,我送你们回去吧。”“不等他们挖好?”“都带他们亲眼看了地方,这就够了,待到中午这里也没处吃饭。”他没背着村民,直接点明了他们丑陋的嘴脸。好颜面的老村长当时就不干了:“怎么没地方吃饭呢?符兵,上我家吃去啊!我让你婶子做饭,就是昨天也不知道你们今天就会来,家里没有提前买什么好菜,这街上又有两里路,要是你愿意的话,就开车帮我去街上带——”符兵实在听不下去了,不仅他自己听不下去,他还怕井玫瑰和孟麒麟也听不下去,有这样的老乡,真他娘的丢人啊。他在心里爆了句粗。井玫瑰也发现这位村长确实令人喜欢不起来:“那就走吧,明天再来。”转头叫了声孟麒麟:“孟哥。”“嗯。”三人不顾老村长的“热情挽留”执意驾车离开,回到云山市,然后第二天依旧和前一天一样,早晨再次赶赴村子。起棺费了一番功夫,毕竟要先将外面那层糊住土层的水泥撬开。不过好在干活的都不缺力气,稍微用了点时间,也在预计的时间内起出来了。井玫瑰朝符兵点了点头,他向老村长道:“开始吧。”老村长便双手一抬,招呼“乐队”吹唢呐、敲铜锣,自己则点了一串长长的红鞭炮。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混合着敲锣丧乐一齐响起,抬棺的男人们大喊号子:“一二三起——”老村长抢先走到最前面,一路撒纸钱,一行人浩浩荡荡从这边村后山转到对面村白鹭山,路上两边村子都有不少村民追着来看热闹。来到“龙嘴”处,抬棺的人将棺木落下,停放在打好的深坑边上。又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井玫瑰看看天色,对他们道:“时候差不多了,安葬吧。”几个人重新抬起棺材,小心翼翼挪动脚步,想要将棺木移到深坑正上方,谁知才走了两步,走在最前面左侧方的那个人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到地上。他站的那一角,棺材一侧也直接落到地上,其他几个人吃不住力,眨眼间都将肩上的木架放下,老村长的脸上当场就变了。“孝成!你怎么回事!”人家迁祖你这抬棺的拖后腿,害得人家老爹老娘棺材都摔了,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即使出岔子的是他亲孙子,他也没法厚着脸皮求情。当机立断吼了一句孙子,老村长看向脸色黑得能滴出水的符兵:“对不住啊大侄子!我家孝成以前没抬过棺,你看这……你能不能……”“别跟他计较”几个字,老村长到底没能厚着脸皮说出来。符兵看向井玫瑰:“大师……”这一刻他对老村长甚至有恨。井玫瑰早在那个叫孝成的年轻人摔倒后,第一时间就掐起手指,她抬头看向抬棺的几人:“你们做了什么?”几个人被她问得愣住,面面相觑:“我们没做什么啊?”井玫瑰又转向老村长:“昨天挖坑的几个人在哪儿?”老村长不明所以,但也指了指人,点了几个抬棺的,又指出旁边看热闹的两个人:“就是他们挖的。”井玫瑰又问了一遍:“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被点到的人狐疑不已:“我们什么也没做啊,这棺材落到地上又不关我们的事,刚才大家都看见了,是他家孝成弄的,又不是我们弄的。”“昨天打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异常?”几个人的视线顿时全都不由自主瞟向一个人,老村长,连他亲孙子都看着他。这事是由他主持的,井玫瑰想到这里,便又问道:“他们昨天挖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老村长支吾了一会儿,才如实坦白:“这……底下有人埋了,不知道是谁,我就让他们把骨头葬到那边一座坟墓的陪葬空坟里去了。”在场看热闹的人都聚拢了过来,一个岁数比老村长还大点儿的老人道:“这地方,我说怎么好像眼熟,那不是那个叫李宽地的和尚埋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