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云澈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对自己说“窗开着”,是让自己出去和那只正在发|情乱叫的野猫……干那种事的意思吗?感觉到自己的尊严都受到了侮辱,黑猫微微眯起了眸子,阴森森地盯着云澈。云澈却已闭上了眼睛,重新入定,根本没有看到黑猫那阴森森的眼神。夜色渐渐深沉。眼前忽然涌出一片白茫茫的水雾,云澈猛然睁开眼,只见一片波浪苍茫,海上云蒸霞蔚,白雾接天。四顾茫茫,不见有岸。举头苍苍,不见有天。忽然,脚下的地面剧烈晃动了一下,云澈微微一惊,方才回过神来。自己正站在一艘大船上,方才是船身在海浪的冲击中剧烈摇晃了一下。而眼前这一片波涛汹涌的苍茫大海,似乎曾在何处见过。船上四周,笔直站着白衣绣金色缠枝莲,佩剑的仙修。云澈微微怔了怔,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中。自己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身修长,血槽极深。海上虽无日光,长剑金光曜日。——诸天。云澈暗暗握紧了手中久违的诸天剑,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自己的梦境又被人操纵了。或者,自己正身处幻境之中。而这个幻境,完全为他人左右。云澈警惕地走向船边,忽然,一只苍白瘦弱、骨节分明的小手扒上了船舷。那小手一使劲,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五指的骨节发白。水中,露出一颗小脑袋。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浑身被海水泡得的,头发上滴滴答答地淌着水,脸上的伤疤被海水泡得发白,一身漆黑的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胸、手臂上,到处都是被海水泡得发胀发白的刀伤。云澈的心口微微一颤,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令人发指的名字——凌尘朔。眼前的景象,正是三百年前,自己在北海上初遇时他的情景。孩子从水中抬起头,看到云澈,眨巴眨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苍白的唇中吐出一声虚弱的奶音:“哥哥,救命……”云澈淡淡别开了目光,转身走回船上,对那孩子理都不理。“啊呀,多可怜的一个孩子!”云澈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师弟叶越泽,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能谈心的人。听到叶越泽的声音,云澈忍不住转回身去,只见一名白衣仙修在船边俯下身,伸手把的孩子从海水里捞了上来。孩子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抬起头望着云澈,可怜巴巴道:“他们……要杀我……”云澈却只是盯着叶越泽看,对那孩子说了什么毫不在意。他和自己一样,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八百年前,和自己互相知晓了对方的来历,于是日后有什么事,也都是互相照应。自己消失的这十七年里,不知他一个人过得如何?“别怕别怕。”叶越泽摸了摸孩子的头,问道,“他们是谁?谁要杀你?”孩子望着海上,弱弱道:“就是他们……”“吼——”海上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一座漆黑的小山从海水骤然升起。——竟是一颗妖兽的脑袋。“吼——”妖兽张开嘴,一根根雪白的尖牙如同锋利的长刀,大口好似能生吞眼前的大船。他的吼声好似发号施令,霎时,无数妖兽纷纷从海水中蹿了出来。叶越泽吓得往船里退了两步,低头问那孩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它们为何追杀你?”孩子摇摇头,一脸天真无辜,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叶越泽转头对云澈道:“这孩子说话避重就轻,有所隐瞒,不可轻信。今天我们还有要事,这么多妖兽追杀他,若是因为困在这里就不好了……”云澈淡淡道:“救人,救到底。”言罢,云澈将手中长剑一掷。诸天曜日,一剑吞鲸。凛冽的剑气一瞬凝聚为实体,霎时,一条巨大的金龙从海水中蹿天而起。一声龙吟,大海为之震颤。翻腾如山的的海水中,一只只妖兽被金龙的利爪撕成碎片。脚下的船在剧烈晃动,海上一霎尸横遍野。金龙时而跃出海面,时而钻下海底,矫健威猛,将海水搅了个天翻地覆。突然,天际金光一闪,一道明亮的光华如流电向云澈身旁的孩子飞来。云澈的瞳孔一缩,本能地一转身,将那孩子护在了怀里。抱住那孩子后,云澈方才恍恍惚惚想起来,天际那道光芒,是灭神锥——前世,这道不明来历的灭神锥,就是此时穿入自己脊椎,废掉了三成的法力。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临,云澈微微一怔,方才惊觉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早已不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