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升听得云里雾里,反正他也懒得思考分析这些——鹿明烛必然是有法子的,于是随口“嗯、嗯”地敷衍着应了鹿明烛两声,直接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我能干点啥?”
“先去新小区那边看看。可是我想不明白,如果说六栋顶楼和楼下的这些都是杨建木做的,那么明明上好的利子利孙风水局,他为什么要在下面放个八门煞?反倒增添凶险,就算不至于断子绝孙,破财多灾也是难免的。”
鹿明烛有些纠结地微微蹙起眉头,李雨升带着他去到小区门口拦车,自顾自道:“有空我得去学个本考个驾照了,咱再买辆车——哪怕去哪儿都租一辆呢,现在我可算是明白有辆车、会开车的必要性了。”
鹿明烛还在想着事情没回答,李雨升瞥了他一眼,抬手搭上鹿明烛的肩,咂摸了一下鹿明烛刚才说的话,说道:“我就瞎说啊,可能你不太理解所谓‘人情世故最劳神’这点事,你还记得之前咱们看到的,那放骨灰的房间里,牌位都是杨建木的什么姑姑姑父啊、大姨姨夫啊、叔伯婶子啊之类的,没有他的父母,那要么就是他的父母健在,要么就是他父母的骨灰没在这一块儿——所以为啥他要给亲戚长辈立碑呢?万许就是其他家族里的人看他有钱、想办法刨吃他的钱,逼着他必须这么做的?他不堪其扰,面子上受胁迫答应了,但是私底下不甘心啊,就偷摸弄了个这玩意,而且我敢打包票,他有能力、够狠心把一堆尸体——或者干脆就把一群人给弄死了埋进来,那么布置这么个局面的意思绝对不是‘破财多灾’这么简单,他是真心想让这群吸他血的亲戚死的。哎,说不定那些人就总问他要钱、借钱不还、托他办各种各样的事儿,让他给自己家儿子啊、八竿子打不着的其他亲属啊安排工作,再不然就是想去大城市的医院里看病什么的,也要他来劳神……”
李雨升巴巴儿地说了一大串,鹿明烛一字一句地认真听着,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恰巧出租车也拦到了,两人上了车,李雨升还在对鹿明烛分析:“这群亲戚啊,没准在他小的时候还都欺负过他,或者对他家里也不好。你不知道这些,我们村里人明白得透透的,这事儿可不少见。就算是他现在发财了,亲戚们指望着他,不好说背地里会不会还在骂他。”
前排的司机听见李雨升说这话,也十分健谈地插嘴进来,对李雨升的话频频肯定,说自己家里就是拆迁得了点钱,没想到被穷亲戚盯上,有多么不堪其扰云云。
鹿明烛确实不知道这些人情世故的纠葛,只觉得自己百思不解其意的疑难被李雨升三两句便说破了,有意无意地靠得离李雨升亲近了几分,李雨升没他那么小心,干脆地将鹿明烛圈进怀里,也不管前排司机是觉得俩人gay里gay气还是纯粹哥俩好,偏头问鹿明烛:“要是这么说,那这件事儿象姐是想要个什么结果?彻底破局?”
“能算出黑眼位置、布置这种风水局、还在下面放了八门煞的风水师是有些实力的,他不在天师名册上,说不定就是个没法力的普通人,象姐的意思不在杨建木,而在这个人。要么拉拢他,要么监看起来,要么……”鹿明烛自开口起便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与李雨升两个人能听到的大小,说到一半的时候,比划了一个攥拳的手势,见李雨升神色有些不好,抿了抿唇,急忙继续道:“不过后续处理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我们把这个人找出来就好。”
“得。”
“我觉得这不是一场法事能解决的事情,所以法事什么的,还是不由我们出面。”鹿明烛怕李雨升因为看到“把人处理掉”的暗示而对自己心生嫌恶,也顾不上司机的眼光了,靠得离李雨升更紧了些,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看看他在的那个地方有没有比较近的空房子,买一间过去。”
“好家伙,你这说买房子说得就和我去菜市场买大白菜一样。”李雨升笑了一声,低头去看鹿明烛滑手机,“象姐给报销吗?”
鹿明烛摇摇头,明知道李雨升是在开玩笑打趣,还是小声回答:“办这种事情,除去本身可能带的功德之外,象姐还会给额外的阴德、阳德,这些花多少钱都买不来。”
风水局(七)
李雨升之前对于什么阴德阳德、功德福德之类的不算清楚,在鹿明烛这边学到了不少,偶尔也想起都说鹿明烛是靠攒够了功德才让自己前世得以投胎的,眼下虽然有些好奇,当着司机在却不能问什么,便随意点了点头。
出租车很快停在名叫“斐都新府”的小区大门口,临走李雨升还要了司机的联系方式——谁知道要和鹿明烛在这儿耗上多久,万一半夜了叫不到车,还能给这司机打个电话来接人,最多加点钱的事儿。
眼前的小区要比富勤里新上太多,而且抬头一看便是二十层朝上的大建筑,不知道占地面积有多少,不过一排排的楼鳞次栉比,估摸着应该小不了。
“我觉得杨建木就算在这儿买了房子,也是放骨灰罐子用,都不说他人现在在不在桁市,谁家大老板住普普通通的平层啊?你看扶应,落地就买了个别墅。”
李雨升一边同鹿明烛说话,一边仰头打量四周。这里不比老旧小区,且不说门口的安保系统一看就完善,里面光是随便一扫量就有好几个监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被李雨升和鹿明烛闹过一趟,才定了这么个对于阳间人来说万分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