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陆浆夜道。陆昼窝在陆浆夜怀里听了半天,把内容和之前听到的对上,仰头诶了一声:“是不是跟我一样大呀?”陆浆夜给他正了正冠,温和点头。他有点兴奋:“姐姐,我到时候能和母亲一起去吗?”“你自然是要去的。”陆谭氏道。她身体不好,嫁进陆家三十余年,只生了这两个孩子,陆广生前无有妾室,在一众世家大族中,陆氏算得门丁稀零。好在长女聪慧过人,十七岁中状元后高居庙堂,与当今圣上幼年相交,在夺嫡之争中鼎力相助;她志存高远,惊才绝艳,圣上登基后力排众议,让她做了大澜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带在陆广死后有式微之态的陆家也重夺国都东佑第一名门的荣耀。陆家如今俨然是陆浆夜掌权,她如今三十有四,比陆昼年长了快两轮。陆昼虽年幼,到底是陆家唯一男丁,到别处登门拜访,总不能落下他去。“那公主叫什么?”陆谭氏询问。陆浆夜;“伊莉斯。”陆谭氏;“一粒丝?”陆浆夜面不改色,差人取来纸笔,笔走龙蛇写下公主名讳。陆昼扒着桌沿踮起脚看,好奇道;“那个跟我同岁的男孩叫什么?”陆浆夜提笔,再落下三字。陆昼一字一句重复;“叶—逐—明?”陆浆夜摸了摸他的头:“你若与他合得来,倒也不失为好事。”先帝子嗣众多,她帮六皇子夺嫡时可谓腥风血雨,凡王尽杀,如今这天底下只有叶枫这个沛亲王。叶枫久不居大澜,无有根基,若安分守己,做个闲散王爷,皇上也乐得用这个弟弟维系天家亲情,保其荣华富贵代代不歇。只是她听到一些风声,这个叶逐明生在异域,小小年纪就颇为恣雎,桀骜难驯。陆昼一贯温和,不知道能不能与这样的人相处。陆浆夜的思量陆昼毫无所知,他非常兴奋地等待着下月到来。八月十二,东佑正北门浩浩荡荡驶进来一列队伍。随侍个个高大,毛发卷曲,高鼻深目,被围观议论也目不斜视,马蹄哒哒护送两驾华美马车进了沛王府。往年八月十五,皇上都会在宫中大摆宴席,陆昼原以为能在宴会提前看到那异域新客,但太后见到分别多年的小儿子,喜到深处晕厥过去,连日缠绵病榻,皇上便之好取消了中秋佳宴。沛王连同妻子也守在病榻照料,无暇接见外客,直到桂花开了第二轮,宫里才传来太后凤体康健的好消息,陆谭氏才牵着陆昼登进沛王府的大门。尽管此前已对这位伊莉斯公主的美貌有所耳闻,但见到真人时,陆谭氏还是有一瞬间的失语。那公主——或者叫沛王妃——今年不过二十有七,身段窈窕高挑,肤如凝脂,当真生了倾国倾城,纵使金发碧眼,丝毫不影响绝色容颜。许是这些日频频有人拜访,沛王妃已习惯被注视,举手投足自有贵气,请陆谭氏起身落座。陆谭氏年轻时,也是名动江南的美人,奈何红颜弹指老,只能对镜自唏嘘。如今看到这么一位别有风韵的佳人,不由得心生喜爱,本来只是拜访,一坐却闲谈了个把时辰。陆昼在一旁坐不住,借口如厕,沛王妃便很主动地让下人带他去。“小公子真是可爱,”沛王妃摸了摸他红润的脸,“不像我那儿子,成天地见不到人。”他们上门拜访时,叶逐明却并未在王府。“王妃谬赞。世子伶俐聪慧,自然好动些。”陆谭氏笑道。“我看小公子也陪我们坐得累了,一会儿让扎克带你在王府里转一转,西苑还有我们我们带来的汗血马驹。小公子看一看有没有喜欢的,我送你一匹好不好?”“这哪里合适?”陆谭氏想推拒,沛王妃便摆着手说没事,让有着卷曲棕发的男人把陆昼牵走了。陆昼激动道谢后,直奔马厩。王府很大,光是马厩就堪比小马场,健硕高大的马匹肆意抖擞鬃毛,嘶鸣不绝,端的是威风凛凛。一般像陆昼这般大的世家子弟,早已精通马术,但陆浆夜不放心,一定要亲自教授。她事务繁忙,用来陪陆昼的时候不多,于是陆昼的马术一直停留在只能跨上马的程度。但这不妨碍他欣赏喜爱马匹。王妃口中的汗血马驹足足占了十数个马槽,个个憨态可掬,四蹄修长结实,马尾不安分地甩来甩去。扎克见他双眼放光,便准备牵一匹性情乖巧的马儿出来让他试骑,可陆昼双眼紧紧盯着最左边的那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问我能不能试这个?扎克有些为难道:“照夜……脾气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