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你究竟是怎么入主业摩宫的!”他狠声道,语气已经变得强硬,带着更多的怨恨,“你还真是愚蠢啊,竟然听不出我的嫉妒……”
“是了,我是嫉妒你的。我妒忌你在这里的地位,妒忌你用一句话就能把尊主支使的团团转,妒忌你明明只是一介貌不出众,才不惊人的孱弱神人,却能凌驾在大荒妖鸟之上。
“你知不知道,你只要一句话,就能覆灭一个国家,改变高山和大海的走向?我当然妒忌你……我怎么能不妒忌你!”
莫不是发癫疯了?
孔宴秋实在听得摸不着头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巫曦在这里的地位是他双手奉上的,正如自己拥有那间小木屋的一半屋檐,一半床铺,巫曦当然也拥有业摩宫的一半屋檐,一半床铺,业摩宫所有的全部,都有他的一份。
至于一句话就把自己支使得团团转……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倘若有一天,巫曦不来支使自己了,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后头那句“貌不惊人,才不出众”就更可笑了,你一只秃尾巴丑鸟,有什么资格评价他?
——更重要的是,你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孔宴秋面色阴鸷,爪尖已经燃起一蓬飘摇的毒火。
房间里,巫曦意外地道:“哦,哦……好的?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吗?”
迦陵伽频的攻击仿佛落在了棉花上,对方不痛不痒,倒把他差点憋死。他更加气急,口不择言道:“行,那咱们就来好好说道说道!”
“我说你是弱小神人,难道说错了吗?你身为神人,寿数撑死不过一千来年,你又能陪伴尊主多长时间?想想看,等你白发苍苍,风烛残年之际,尊主却还是昔时的风采样貌,你们怎可相配?既然你已经是长留的王子,那为什么不快快地滚回你的长留呢?”
孔宴秋的手爪中,五蕴阴火猝然一震,几乎在瞬间熄灭。
……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事。
是了,他只顾着沉溺在与巫曦日夜不离的幸福当中,却忘了如此要命的事。自己是与天地同寿的孔雀,而巫曦只是年岁有限的神人,他们只能相伴一千余年……如此短暂的一千年!
一时之间,孔宴秋仿佛当头接了个霹雳,瞳仁直愣愣地发颤,面上死灰一片,嘴唇都乌青了。
巫曦挠挠下巴:“啊,有点道理。”
迦陵伽频的声音更加尖锐,他本就是善于歌唱的鸟儿,此刻激愤不堪,那把妙音更似增添了无限的魔力。
“你还会什么呢?你不会美丽的歌舞,不会通天的术法,我听闻你爱好做饭做菜——天啊!庖厨匠人才会去做的活计!兴许你作为长留人的天赋还有点用处吧,可躲躲藏藏,畏首畏尾,难道会是尊主的作风吗?”
你找死!他做的饭菜美味至极,帮助我恢复了五感,因此我才能好好地站在这儿,体会正常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否则在你们被送来的第一天,我必定会连理由都不找,就活活地烧死你们,让你们在所有妖兽面前哀嚎惨叫!我……!
孔宴秋激烈奔腾的思绪,忽然迟滞了下来。
……我真是差劲啊。
此刻他这么说,就足以证明不止他一个对巫曦抱有这样的偏见。有多少鸟雀面上不显,但是私底下如此议论过巫曦?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我没有解释过这件事,才让所有人都误解了他的能力……而我居然从未关心,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我真是太差劲了。
巫曦若有所思:“你说得也对。”
迦陵伽频尖声跳脚,愈加恼羞成怒:“你、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你有哪点比得上我们?你总是摆出这么一副模样,搞得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你以为你是谁?你配不上尊主!尊主早晚有一天会厌倦你,一脚把你踢开,到那个时候,我只怕你哭都没地方哭!”
厌倦?
恐慌越发在孔宴秋心头蔓延。
巫曦会厌倦我吗?
——他终究年纪尚小,都说少年人的心性不定,他会不会琵琶别抱,会不会在以后遇上比我更好,更和他心意的人?谁也不能预知未来的事……不,燃灯佛可以预知未来的事,但那个老东西都没了不知道多久,谁知道哪天才能诈尸?
巫曦:“嗯,可是我在乎他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