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是你再骨头疼,我就不管你了?”
孔宴秋的嘴唇动了动,眼中闪现出挣扎的神色。
“我不管你了,真不管你了?好吧,我不管你了,那这几天我们分床……”
“不行!”孔宴秋激动地大喊,从喉咙里迸出一声鸟叫,叫完了又觉得心虚,“可以帮我按,但是要、要……但是不能像昨晚那么按。”
阴暗萝卜十分惊诧:“哟呵,你还挑三拣四上了!我想怎么按就怎么按,知道吗?快点起床,否则我就要把早饭拿到床上喂你吃了。”
阴暗萝卜撂完狠话,施施然离去,却不知在他身后,孔宴秋抓心挠肝,像头饿疯的野兽般团团乱转,忍得牙齿都要咬碎了。他实在想把萝卜叶子全扯碎,然后把白生生的萝卜拿尾巴紧紧包起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狠狠地狂舔一气,方能解了这焦渴,止住心头猛烈的瘙痒。
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孔宴秋脱力地倒在鸟巢里,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向上天诚挚地请愿,希望换羽期快点过去,别再折磨他的身心。
不幸中的万幸,他吃的毒龙不算多,龙血龙肉催熟的功效也不是太强。自打那天晚上疼过一次,后续的一周都相安无事,孔宴秋因此渐渐放下心来。
但出于对自身兽性的不信任,这一周来,他还是躲着巫曦,尽量不与神人独处一室。
看他躲躲闪闪的模样,巫曦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毕竟那天晚上,孔宴秋叫他揉得哼哼唧唧的,热汗像春泉一样直往外冒,差点把自己的鼻子都烤焦啦。这样算不得丢人,可是实在折损男子气概的事,无怪乎他会闹别扭。
巫曦翘起鼻子,轻轻一哼。
这就是“有毒的男子气概”的实例啊!为什么要替自己的脆弱感到羞愧呢?真是一只不成熟的大孔雀。
想通这点,巫曦也就不管孔宴秋这些天的逃避和躲藏了,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受到半点儿影响。
不过,对于业摩宫的众妖来说,这可是件稀罕的事。正当有许多凶禽雀鸟在私底下暗暗揣测,这会不会是他俩闹掰的前兆时,他们很快就发现,不管巫曦去哪里,隔不了多远,那袭黑紫金的身影总会若隐若现地尾随其后。
……不想待在一块,但还要跟着是吧,那没事了。
这天,巫曦走去偏殿的库房,打算挑几套棋,跟新来的侍从们下着玩儿。
“您来了,”主管那里的亦是一只鬼车,“这点小事,怎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啦。”巫曦道,把对方恭敬递过来的棋盘抱在手上,“谢谢你!”
巫曦来了不长不短的时间,足以让这里的八卦鸟雀把他的性格和爱好摸透。只是,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喜欢这个年少的小神人。
不是因为业摩宫的主人看重他,视他为至宝,而是因为他坚定,友善,总是快乐,更做得一手好饭菜。他待人待事既坦诚率真,又充满包容的怜悯,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在他饱满澄澈的心灵上留下印痕。
鸟兽会亲近干净无瑕的人,鸟妖和兽妖亦不例外。
鬼车向后看了看,没发现孔宴秋的影子,遂放下心来,安心地对巫曦笑道:“尊主没有跟您一块过来?”
许多鸟雀都想和他亲近,可孔宴秋把人看得死紧,跟他说一句话,就跟要了黑孔雀的一块肉似的。不过,若是巫曦主动跟谁搭话,黑孔雀也只能幽怨地呷着一口醋,在后面干看着了。
“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呀,”巫曦笑吟吟的,“我才不管他呢。”
鬼车的九个头来回互看,不晓得这话底下还能带出什么意思,联想到近来孔宴秋行踪诡秘的模样,试探着道:“少年人心性不定,一时疏远也是有的,小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啊?”巫曦正在研究手里的兽棋玩法,闻言茫然抬头,“什么放在心上?”
“呃,卑职的意思是,尊主这些天……”
“嗨,那个呀,”巫曦浑不在意地挥挥手,“他总躲不了我一辈子,等他自己想明白,什么是‘有毒的男子气概’,我再狠狠地嘲笑他!”
主管鬼车:“……呃?”
他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往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