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声一顿,想起什么,语气纵容道:“我们去‘金屋’里?面睡……里?面的兽皮地毯很暖和。”
谢轻逢抱着他,却像抱着一块人形电池,只要?一松手?,他就打不起精神来,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起来往里?走。
季则声任由他抱着,搂着他的脖颈,也不说话。
一到了昏暗温暖的暗室,谢轻逢疲惫无力的心绪终于尽数漫了上来,他抱着季则声,季则声也抱着他,把两个人卷进毛茸茸的毯子里?,他亲了亲谢轻逢的额头,又亲了亲谢轻逢的嘴巴,像一头温柔善良的小狼。
谢轻逢睁着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崔无命,他冷落了季则声许久,此时此刻恢复点?心力,还是决定和这家伙说说话:“季小九……”
季则声就停下?了动作,退开了一些,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等他说话。
“其?实?……”谢轻逢张了张嘴巴,却发现此事根本无从说起。
要?说崔无命,就要?说他的背叛,要?说背叛,就要?说自己夺舍,要?说夺舍,就要?说他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谎话连篇。
“师兄不想说就不说了,”季则声看出他的犹豫,他从未在谢轻逢脸上看见这样为难的神情,又慢慢靠过来,“等师兄什么时候想了再和我说。”
“睡吧,师兄。”
他把被子又卷紧了一些,紧紧贴着谢轻逢,像是要?把身上的温度都传过去,谢轻逢抱着他,听出他语气里?的迁就,松了口气。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想着崔无命的过往和去留,又想着季则声原著的结局,他想了很多,却好?像什么都想不明白?,疲惫袭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却对上季则声一双明亮温和的眼,仿佛不管世事如何流转,这双眼睛都不会熄灭。
他忽然深觉一股无名的惶然,仿佛只要?他一闭眼,明天醒来时这个人就会从他怀里?消失。
“季小九,”他搂紧了怀里?的人,心觉自己一定要?说点?什么,否则就会后悔终生,“师兄有话对你说。”
季则声一顿,把脸埋到谢轻逢脖颈间:“师兄说,小九在听。”
他们像两只交颈的鹤,于隐秘无人处窃窃私语,谢轻逢张了张嘴,说出了至情一句:“我汲汲营营两辈子才遇上你,两辈子,我只喜欢你。”
“小九,我只喜欢你。”
季则声被他说得?心跳都快了起来,他怔了怔,不知这句“汲汲营营两辈子”是何意,只是似有所感,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去看谢轻逢,却被按住了脑袋。
谢轻逢:“睡吧。”
季则声就不问了。
耳听着谢轻逢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季则声忽然道:“我也只喜欢你。”
谢轻逢半梦半醒听到这一句,只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坠入了梦乡。
他做了些乱梦,醒来时却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只是下?意识揽住怀里?的热源,碰到季则声的腰,后者抖了抖,眼睛却睁不开,只是将两人的距离挪开了些:“太热了……不能这样抱……”
他们睡在毯子里?,又拥得?这样紧,实?在热得?不得?了。
谢轻逢那点?低落的心绪终于活泛起来,有了使坏的精力:“想和师兄睡就得?这样抱。”
季则声迷迷糊糊,又钻回季则声怀里?:“……那就抱吧。”
谢轻逢只觉得?季则声像个人形充电宝,又抱了一会儿,就已然精神抖擞,恢复如初。
逃避没办法?解决问题,与其?一直被问题困扰,不如直面问题,和它撕破脸。
新的一天,他又有征服修真界的动力了。
季则声醒过来时,就见谢轻逢在整理仪容,像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他还是那副野心勃勃,容光焕发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昨晚那个低落的师兄。
他眨了眨眼,觉得?甚是怪异:“……师兄?”
谢轻逢转过头来看他一眼,替他理了理睡乱的头发:“走吧,我们去找崔护法?。”
无论如何,他都需要?这具身体,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慢慢谈。
反正崔无命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样,他这么想着,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右护法?重伤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藏镜宫,一大清早,谢轻逢带着季则声去探望自己的好?下?属,谁知才到门口,却见花见雪站在门口,神情呆呆的,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轻逢皱起眉:“崔护法?呢?”
花见雪:“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出门,宫主,你是打算派他和尚堆里?卧底么……他把头发剃光就走了,连佩剑和护法?令牌都没带走。”
谢轻逢一顿:“他可留下?了什么话?”
花见雪点?点?头:“只说了两句,说什么生者替死?者积德,能为死?者挣一个好?来世,怪里?怪气,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