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歌突然惨淡的笑了一下,这笑落在卿离眼底,心底不由的慌了一瞬。“你笑什么!”都伤成这样了。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是前朝高高在上的国师!林弦歌强撑着心口和臀下的疼痛,语气轻浮嘲讽“你来,是还要我给你磕头道歉?”卿离被牵着鼻子走,脸色骤然难看了下去“是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一个贱奴,弄坏了主子的衣服,主子让你磕个头,怎么了?”卿离阴狠的按住林弦歌的肩膀,用力的压了下去。高肿泛硬的伤处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林弦歌额上的冷汗霎时间渗了出来。卿离像是完全看不见,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新帝今日要迎东厥的使者,近十日准备和谈宴,他不信,他还有心思顾着承乾殿!“那你就将我的尸体带给朱今辞,你看看他,会不会迁怒于你!”林弦歌猛地起身用胳膊抵住卿离的脖子将他按在廊柱上,臀上的剧痛几乎逼得他站立不稳,可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水,狠戾间竟有一丝落魄前凛冽的压迫。从前,他是朱成寅的走狗,除了朱成寅,没人能逼他干任何他不想干的事。现在也一样,林家人,不会让一个伶人羞辱!“我不过是抱不平罢了。”卿离呼吸困难,眼里阴毒的很:“救你的人,万剑穿心惨死,连棺椁都没有,活生生丢在了乱坟岗喂狗。”“你却能心安理得的在承乾宫,用着上等的药,等人来伺候!”卿离嘲讽的勾了下嘴角:“真不愧是当初杀圣上全家都不眨眼的林大人。”“在下属实佩服!”万剑穿心惨死。林弦歌手上的力道骤然松了,不可置信的退了一步。他在说什么!卿离从林弦歌手下脱离,猛烈的咳嗽了两声,想到那一日同样掐着他脖子的朱今辞,心里的嫉恨立刻汹涌的翻滚了起来。“林弦歌,你就是灾星,克死了先帝,克死了镇国公府上下!所有对你好的人都得死!”卿离恶狠狠的将林弦歌推到地上,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顿时泛上一股爽意“你怎么不去死!林弦歌!你怎么不去死!”卿离呼吸急促,他没办法左右朱今辞,那他就从林弦歌下手!他不信,林弦歌知道自己的小跟班死了,还能若无其事的跟在朱今辞身边!取骨续筋。好啊,现在阖宫上下都知道新帝为了一个贱奴割了自己的肋骨。那他算什么?他卿离算什么!卿离想着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可林弦歌像是没有听到后面的话,竟不顾自己的狼狈,伸手拽住卿离的下衣摆,颤声问他“你说……什么。”“谁……连棺椁都没有,万箭穿心被扔在乱坟岗!”答案呼之欲出。他在赌那一分的不可能,是卿离说谎,卿离喜欢朱今辞吗,他一定是因为朱今辞故意骗他,想让他难受!林弦歌全身都烧了起来,面上一片不正常的嫣红,发疯了般攥着卿离的衣角。卿离皱眉,嫌恶的将林弦歌的手甩开:“是谁你不知道吗?”“那个一早就被架出去的小太监,在你被打晕了之后铺到新帝面前想弑君。”卿离撇嘴嗤笑了一声,“不自量力。”“你骗人!”他还没说完,林弦歌突然尖叫了起来。宫盏琉璃被大力砸了出去,卿离未避,血一下就流出来了,他却故意激怒林弦歌般更加高声的喊了起来:“我骗你有什么意义!他的尸体难道因为我骗你就会变成活人了!”“该死的是你,林弦歌!”“该死的是你!”他骗我有什么意义。夜明珠从手里“啪”的落在地上,林弦歌脸色彻底惨白了下去。门外守着的小太监听到动静进来,宫内一片破碎,凌仁宫的贵人额头开了一大道口子,而林大人像得了失心疯,脸色阴沉的吓人。卿离瞥到人来,顿时整个人软了下去,无力的靠在太监身上。“不碍林大人的事,我本是来送桂花糕的,触怒了林大人,你快扶我回去,莫要惊动了圣上。”卿离说话间难堪的咬了咬下唇,任由额头上的血擦过眼睛流下来。小太监快速的扫了下狼藉,果真看见了一盒半碎的桂花糕,顿时心软了,连对林弦歌也增了一份怨怼,忙道:奴才这就扶您回宫里。”不怪别人说,凌仁宫住了一位小贵人,心地善良,比林弦歌好一万倍,今日一看,果真是,要是他辛辛苦苦做东西还被人打翻,他怎么也做不到像离公子这样还为那人开脱。真是的,怎么当初他就没向师父谋个好差,去凌仁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