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能为了那些名利动心,当初也不会孤身一人出梁京,能打动他的唯有情,能伤他的也只有情。“到底有什么好呢?”秦藻喃喃。这话,既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问嬴景:孟九娘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柳枝随着风摇摆,擦过他的脖颈,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那个红绡帐暖的夜晚……“我并不是非她不可。”他闭上双眼,看不到,听不到,感受不到,他的思绪重新回到了那顶帐子里,夜明珠的光晕在他的头顶晃呀晃,她时紧时松的呻~吟,他的手指被潮水淹没了。“我只是除了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了。”秦藻眉梢眼角流露出一丝动容,却立刻强硬地收了回去。“不行。”他冷冰冰道,“有了软肋更容易受到威胁,你比我更了解嬴晏的性子,说喜怒无常那还是夸他,说手段不拘那是看低了他。”“是啊,”嬴景突然爆出来一个秘密,“当年他扮作舞伎邀宠于上的时候,谁能想到他现在能整治的陛下瘫痪在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四皇子嬴晏能忍将近三十年,这一份功力就是嬴景他不及的。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孟九娘的话题就这样令两人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孟湘这边这几天一直在为去青城的事情忙碌,虽说西渠县和青城同在青州,可坐落着知州衙门的青城就像是一线省会城市,西渠县则被比的连边儿都摸不到了。这样想来,王云梦能拒绝了和知州之子的婚事该是有多么不智,也是对顾紫玉多么青睐有加,只可惜,神女有了心,襄王却无梦了。这天早上,孟湘将写好的两封给孟扶苏和孟子期的信交给嬴景,看他上路后,就去叫马车。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见路旁卖的包子芳香扑鼻,她便买了个素馅的,刚咬了一口,却发现咸的很,简直像是把盐罐子打翻了。她扭头去看正战战兢兢装包子,老的只剩一层树皮的老妪,只能自认倒霉了。前面正好有卖大碗茶的,那是个长相干净的少年郎,光着头,嗓音也干净——“哟!老少爷们,夫人娘子们,喝一碗茶吧,生津止渴,越喝越甜——”孟湘的喉咙齁的厉害,便买了一碗茶,喝了一口果然甜到心里去,她心想:说不好,卖包子的和卖大碗茶的就是一家的,故意诓人来喝茶。喝罢了茶,才走了几步,她便一阵头晕目眩,头上的阳光在她的眼里变成了不同颜色的光斑,她的身子也越来越软。难不成又被人下药了?还做了这样一个扣,该死!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竟然没有晕过去,只是手脚使不上力气。难道还是药下了少了?她身子无法动弹,就像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一直胡思乱想。而那卖包子的老妪、卖大碗茶的少年郎和各色形貌的行人客人就像是戏散场了一样,收拾着各自的东西,四散而去。不大一会儿,这条并不窄,也不僻静的路上就没有了一个行人。只剩她一个,像无人理会的人偶,孤零零地立着。“沙沙——”像是衣料摩擦声。“叮叮——”像是佩玉撞击声。阳光拉长,晕开一圈光轮。一个尖锐的物什抵上了她的后腰。该不会被捅肾吧?都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苦中作乐地胡思乱想。那个尖锐的物什又往前送了送,紧紧贴着她的腰窝。热气喷上她的耳垂,一个故意压低的沙哑声音在她的耳后响起——“往前走。”“不要反抗,你也不想受伤吧?”尾音在他的舌尖上打了个转,他威胁地用手里的物件儿轻轻划了划。孟湘的身体一瞬间绷紧。“看见了那辆马车没?上去。”她就这样无力地被他半威胁半揽着,登上了那辆由三匹马拉着的高大马车。郎心车辚辚,马萧萧,马车外的风越来越大,转瞬间便有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了车上。孟湘面对着车壁坐着,因着那人不准她回头,一径用那尖锐物什逼迫着她。直到马车出了城门,走了有一段距离,他才松了一口气。可就是这口气让她意识到了他是谁。“好了呢,终于可以没人打扰和哥哥……”他低声笑了起来,“或许现在应该说姐姐了呢。”“好姐姐,我知道你曾被药迷晕过,一定很抵触,所以我才换了一个种方式,没有晕过去……很惊喜吧?”“呸!”孟湘一转头就啐了他一口。他则不要脸地扬起头,“哈哈!我正要试试唾面自干的滋味呢,谢谢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