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惟翎抚掌,“我突然想起来!那糕里确实放了蒙汗药,原是我要算计幺鸡他们的,可我初见你时,脑子一热便忘了,结果让你给吃了!”幺鸡一个咯噔,“老大,你要给我吃蒙汗药做什么?”安惟翎摆手,“闹着玩,我本打算把你和秦公子他们偷偷药倒了,再弄去西山藏起来,吓吓你们老爹,谁知让齐玉替你受了罪。”雾骐同情地拍拍幺鸡的肩膀,“老大倒是很看重你。”“诗会没去成是一桩,”袁玠顿了顿,“那日在国子监,我醒来后,发现静云先生托我保管的一对水龙纹狮子头不见了。”安惟翎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对了,我刚刚还没问呢,水龙纹狮子头是什么劳什子东西?”杨敏之颇为兴奋,“文玩核桃,品相上好的狮子头极难得,我一直想要一对,做核雕用。”安惟翎愣住,“核桃?”袁玠点头,忍俊不禁,“记起来了?”安惟翎一字一顿道:“我记得我吃了两个核桃。”杨敏之心痛地捂眼。郭樱恨铁不成钢道:“牛嚼牡丹!上好的文玩核桃,竟被你这厮给吃了!”众人纷纷失笑。安惟翎浑不在意:“还挺不好吃的,干巴。我记得齐玉书桌上有个匣子,我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两只核桃,便撬开吃了,吃完把壳给丢厨房灶炉里了。”袁玠笑道:“你可知那对核桃是静云先生珍藏多年的至宝,百年才出这么一对?”安惟翎哂笑,“知道了又如何?也不会吃起来更香。”江崇宁摇头,“齐玉失踪,百年珍宝亦失窃,诗会没了彩头,京城都乱成了一锅八宝粥,就你跟个没事人似的!”“那就奇了怪了,既然陛下和齐玉都知道起因是我那块糕,为何没人来找我麻烦?”江崇宁叹气,“还不是多亏我去给你善后!我拉着齐玉好说歹说,他为人又一向宽宏大量,怕事情捅出去了,你个小姑娘受不住,才瞒了下来。”安惟翎笑道:“我们家齐玉果然打小就怜香惜玉,如此还要多谢你替我搂住,否则我爹当真要打断我的腿。”江崇宁道:“静云先生气得胡子都直了,说往后再不办诗会,多亏袁太师相劝,才消了点气。”他顿了顿,“如此看来,你和齐玉的缘分那时便开始了。”袁玠唇角扬起。众人又说起各种趣事,推杯换盏间,笑成一团,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饭毕,安惟翎将杨玄霜悄悄拉至一旁,从袖口里取出一枚血玉扳指,她不似方才那副混不吝模样,整肃了神色,郑重道:“玄霜,这个,你收着。”杨玄霜不明就里,接过那枚扳指,举在指尖细看。扳指早被人抚摸得丰润无比,浸透了光泽。血玉颜色极张扬,带了天然的云纹,其间还隐有两道细细的血线,缓缓蜿蜒。若透着日光看,便能看到暗纹之下,那两血线纠缠不休。“阿羽,这是?”安惟翎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那里一片冰壶秋月,万物清明。“这是陛下赠与我的,如今我还给你。”无恙朝露艳雪落哀锋作者有诗云:【故人几回前路重浮生贪饮醉西风】【昆仑不见空无恙朝露艳雪落哀锋】“阿羽,这是?”安惟翎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那里一片冰壶秋月,万物清明。“这是陛下赠与我的,如今我还给你。”杨玄霜先是一愣,后莞尔道:“既是陛下所赠,阿羽你收着罢。”安惟翎不置可否,牵起她的右手,将血玉扳指轻轻放在她手心。大帅向来运筹帷幄,杨玄霜甚少见她这般踌躇,心里一动,回握她的手,道:“阿羽,你怕我介意过去的事?崇宁同我说过,过往诸事,犹不可谏,我信他。况且如今我们已有孩子,我杨玄霜也不是那等小器之人,你何故放在心上?”安惟翎神色淡然,“我知,然而此物非比寻常,陛下所赐,我固然不能还于他。若留在我身边,叫齐玉见着了……”她忽而笑了,“你道他会作何感想?”杨玄霜亦笑,“我晓得,你家齐玉醋得很,他平日处事宽和,可要一旦牵扯到你了,心眼怕是比针还小。”“醋得很?”她摇头,“岂止是醋,简直闻所未闻。上回张存福留了个生得美貌的小厮在我府里,让他见着了,当下尚不发作,回了家竟不声不响灌了十壶松间醉。松间醉乃西域至醇烈酒,一滴足可醉人倒。他那日饮得人都认不清了,当真是个傻子。”杨玄霜同她笑了一阵,将扳指放还她手心,“既如此,阿羽,你不如将它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