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居然也没因此恼怒,反而真要看看她能选出个什么玩意来。
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个何种结果。
她思绪间开了点小岔,意识到这同她平日里的内敛做派不符,当即重新端正了神思看向眼前,朝着皇后问道,“这献俘大典,您打算放在何处举办?”
武媚娘并未犹豫地回道:“洛阳宫正门之前吧。”
这个问题,早在她盘算好要如何同李治争取这个任务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所考虑了。
“我说的正门是说宫城门,不是皇城门,就放在那两道门之间的天街之上。”
“你也是知道的,陛下如今的情况走远也不合适,届时让他登上宫城城门也就是了。”
武媚娘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比如说,天街以南的皇城门外就是那洛水河桥,正好再让人想一想,这桥是因为谁而建起来的,又是谁负责督办此事。
再比如说,这条连通两门的天街虽宽,但其两侧均为官员衙署,在筹办那献俘大会期间,她还能遇到不少人。
谁知道会不会在其中抓出什么可堪一用的潜力股。
再便是,不知道为何,当她望向那宫城城门上的三个大字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情涌上心头。
“则天门吗?”临川公主思量着那处,发觉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①
筹办期间人手、物件都在皇城之内,不必担心像是修筑洛水浮桥一般,还会时时遭到围观。
“对,就在那里吧。今日先同你交代一下随后的任务,明日开始,你随我在鸿胪寺中办事,无妨吧?”
临川怎会觉得有何不妥,当即应道:“自当为皇后效力。”
目送着临川离去,武媚娘的唇角上扬了几分。
以武媚娘对临川的了解,可不能只当她会点文墨功夫,可惜她已习惯了拿出本事也无用,平日里尽会藏拙,估计还得慢慢挖掘。
她向鸿胪卿和礼部尚书处各要了一份可调度的名单,这才朝着宫城中回返。
在行将抵达寝殿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喊停了轿子,自己下来朝着女儿的住处走去。
但刚没走出多远,她就见这条小道的前头走着个身量不高的身影,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武媚娘远远看了片刻,觉得其走路的姿态很不像是宫女会有的闲散。
再走近些便发觉,那身量不高不是因为人矮,实是因为那人年纪不大,还是个女孩儿。
至于这举止松散,则是因为她不是宫女,而是——
刚被从长安接来洛阳宫的宣城公主。
原来是她呀。
见李素筠低着脑袋走路,好像浑然未觉对面有人,武媚娘原本也不打算打扰她。
可她朝着左右看了看,还是出口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宣城公主的侍女在何处?
对于李治的其他子女,武媚娘也没什么非要当慈母的想法。
哪怕皇后乃是国母,按说该当拿出一番包容的做派,但李治自己都把她所生的子女单独序齿,连李下玉去年提出要加入太史局都没做出阻拦,武媚娘便没准备多费心思在此事上刷名望。
现如今她都已将自己的战场定在朝堂之上了,更不会对此还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只是觉得,宣城既为女儿的玩伴,现在又不带侍女在旁,固然身在宫中不会遇到危险,还是该当开口过问一二的。
李素筠这会儿其实还顾自沉浸在思绪之中。
她正要往前头的落叶上踢个一脚,却忽然听到了这样一句问话,连忙回过神来,朝着说话之人的方向看去。
一见来人乃是皇后殿下,她当即一惊。
下一刻,她刷得一下站直,恢复了贵女做派,后知后觉地朝着皇后问了个好。
这么一站直,倒是让武媚娘想起来,转眼之间,宣城这姑娘也有十二三岁了。
她便又问了一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见似乎绕不过此事,李素筠的脸上很有几分纠结,但想想皇后殿下估计也不乐意管教她,最多就是出于礼数问上两句,她还是选择答道:“近来宫中的马术师父教了骑马,我本来想给安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