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涵昌一眼注意到蛋糕顶上配合造型的丝绒小方盒子,心里有个荒唐的猜测,马上有点慌乱地看向卓闻。卓闻刚才端蛋糕的时候手上沾了奶油,此时变干黏在皮肤上。他无意识地搓着双手,窘迫到眼圈发红,勉强笑着说:“哎,是我太心急了,哈哈。其实也没关系,都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哈哈。”他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暗含的悲鸣。冯宇元尴尬地脚趾都要陷进地板砖里,刚才是他听得气愤,一不小心把这个隔断给推倒的。他一边觉得自己惹了祸,一边又替卓闻感到冤屈。但他只是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卓闻就搭住了他的肩膀。“兄弟,帮我送送客人。”卓闻脸色苍白,这段时间养回来的气色掉了个彻底,“算我谢谢你。”戒指“别拍了别拍了!”冯宇元一巴掌招呼到靠近大门正在录像的男人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拐到屋外去。冯宇元圈内人称笑面虎,剩下的人就是再被这难得一见的吃瓜机会勾得心痒痒也不敢久留,很快屋里的人就都清的一干二净。一时间,包厢里一片狼藉,只剩下许涵昌卓闻以及唐元舜蒋行远这一对。冯宇元站在门口,守着不让人进来。“是我不好。”卓闻右手放在口袋里,攥着那个沾染奶油黏糊糊的小盒子。他脑子里如同有一团乱麻,偏偏这盒子圆头圆脑,连个棱角都没有,想要硌疼手心求得一丝清明都不成。他将盒子从口袋里打开,指头捻起其中一枚戒指用力握住。钻石的棱角到底坚硬,卓闻感觉自己总算可以勉强喘两口气。“对不起,许哥,我没跟你商量。”卓闻第一次笑不出来,他如今觉得动脸上的任意一条肌肉都非常艰难,“你就当成一场闹剧吧。”别扔下我。卓闻甚至不敢问他刚才说过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许涵昌不说假话,他一直都知道。因此,剩下来的那个真相才让人格外崩溃。“其实小两口吵架很正常啊。”蒋行远勉强打圆场,“我和元舜也会有时候气上来了谁都不理谁。”唐元舜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要用自己的感情举例子。“我们没吵架。”卓闻也不赞同,他习惯性地飞快看了许涵昌一眼,却无法再像平时那样,分出精力去分析他的表情和态度。“卓闻。”许涵昌一时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他直觉自己做了不太好的事情,下意识地往前,“那个”卓闻摇摇头,重逢后第一次拒绝了他的靠近:“许哥,是我的错,让我自己静静吧。”许涵昌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他几乎是求助般地看了看蒋行远。卓闻想要装得更若无其事一点,但他确实是装不下去了。他也不想在这时候跟许涵昌谈,他没想到如今在这段感情里自己早就是在走钢丝了,之前踩在脚底下的只不过是单薄绳索,不知道哪天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他以为的爱意,都是短暂的幻境。许涵昌和他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同情,也许是因为自己替他挨了砖头,他心里过意不去。有好多好多种可能,但都不是因为爱。顶多一年多也就腻了。“罗攀。”唐元舜冲门外叫道。罗攀小心翼翼地从门框上探出一个脑袋:“唐大哥,这事儿不是我出的主意。”“谁问你这个,你把卓闻带回你那边吧。看着他,别让他喝酒。”唐元舜掐了掐眉心,平静地说。罗攀是这两年陪着卓闻就诊的铁哥们,了解他的状况和病情,去他那里也会让卓闻感到安全和放松。罗攀看了看许涵昌,又看看卓闻,试探着冲他招了招手:“走吧?”卓闻倒是听话,也许是因为他自己已经没了主意,也许是因为唐元舜在他们心目中一直都在扮演一个非常可靠的角色,他一言不发地跟着罗攀走到了门口。“卓闻。”许涵昌看着他要跟罗攀走了,连忙向门口走了两步。冯宇元和罗攀都转过身来,后者还好,只是有点紧张,怕他刺激卓闻又会发病。冯宇元的敌意已经完全写在了脸上。“你,你盒子里放的是什么?”许涵昌只是看他表情就觉得心隐隐作痛,这是很陌生的感觉,“你今天想做什么来着?”卓闻回过头,两人离得不远,但比起昨晚亲热的时候,这样对峙的姿态则疏离又冷漠。他苦笑一声,许涵昌这是在揭开他最后的遮羞布。“许涵昌你”冯宇元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罗攀拉着推到了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