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微昂下巴,垂眼望着她。
“你父亲为你取名为柏,或许希望你正直,希望你不屈,但他作为一个父亲,更希望你能不畏艰难,不论遇到何种困难,都能勇于面对,如松柏一般,坚韧不拔,遇风雨不倒,遇霜雪不凋!”
她语调冷淡,言辞严厉,“而不是因为受到恶人欺辱后,悲愤跳崖,用自己的生命,成全你所谓的清白!”
她眼遮白绸,旁人看不到她的目光,只觉周身清冷至极。
姜柏蓦得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嘴唇微颤,“父亲……父亲他!”
她一直觉得父亲是个有点迂腐的读书人,却忽然记起年幼时父亲扛着她坐在肩头,旁人都笑他一个秀才公居然做出这般不风雅的举动,他却满脸笑意,“我的囡囡高兴就好!”
可笑她这么多年自诩尊重了解父亲,却连他最真诚的祝愿都不知道。
姜柏浑身失去力气,佝偻着腰,“我竟然……竟然这般想他!是啊,他明明最希望我过得好。”
王虎半搂着她,轻拍她的背,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向阳,轻轻点头道谢。
三人走出房间,给姜柏留出足够的时间平复心情。
程少虞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点理解她的冷漠。
她对生命的敬畏,让她极为讨厌放弃生命的行为。
可她又很漠视别人的生命,那是为什么?
向阳站在树下背对着程少虞,有些疲惫地揉揉眉间,重重吐出一口气,“很快就要结束了。”
程少虞停顿片刻,“你找到那道气的所在了?”
向阳微微点头,“是姜柏。”
程少虞惊诧,“她和张淑之间有联系?”
里屋的门打开,姜柏红着眼眶,在王虎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过来,到向阳面前时,轻轻拂开王虎的手,对向阳郑重行了一礼。
“多谢姑娘。”
向阳稳稳受了她一礼,“你明白就好。”
“你是怎么找到王虎的?”她问。
姜柏咬了咬唇,“是一个神秘人带我到这里来的。”
“那年我跳崖后并未死亡,只是身受重伤,顺着水流飘了很远,是一对老夫妇救了我,一直照看。那里人烟稀少,只有三两户人家,那对老夫妇没有儿女,不问我的来处,伤好后落下了病根,他们也只让我安心住下,因此我就顺势留在了那里。”
“直到半年前,有人在那里找到了我,把我接到了上京,说可以让我与阿虎重聚。”
“但他从不让我出去,只是告诉我,时机一到自然会让我们团圆,一直到前几日,阿虎在那里找到我然后把我接到了这里。”
王虎点点头补充,“那人只是写了小柏的名字,又给了我一个住址,我便过去了。”
“那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张晓问。
二人均摇头。
王虎根本没见到人,只是某一天莫名收到了一张纸条。
姜柏回忆了一下,“从那里找到我的,和接我去上京了是不同的两伙人,但阿虎来之前的那一日,来找我的应该是个女子,陈恩的死讯也是她告诉我的。她隔着门,压低了声音,可我听的出来。”
“她对我说。”姜柏压低嗓音,学着那人的口气,喑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你们很快就要自由了,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