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山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隔着客厅的一张茶几对视沉默半晌。
谢绥将自己这个学生从头打量到脚,微微蹙眉。
刚刚回忆和瞿成栋晦气恋爱经历而起的难过和委屈早就因为陈与山烟消云散了,眼下他只觉得无奈。
他一向是个有些心软的人,既然陈与山已经进了屋子,再赶他走已经不现实了。而看陈与山现在这个样子,除非他妈妈来接他,不然依照自己对他的了解,这熊孩子是肯定不会走的。
只是如果让谢绥去联系陈与山的妈妈,谢绥也有点不敢。
上次和学生家长见面时,陈夫人带着一种职场女强人独有的气质,有极强的压迫感,换谁面对她估计都会觉得害怕。
“老师,你就让我住一晚嘛。”
陈与山抬眼看了一圈客厅:“唔,这房子不是挺大的么。”
谢绥冷着脸:“你没地方睡。”
“如果老师不愿意和我睡一张床,那我可以睡沙发呀,”陈与山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无辜,“反正这个沙发看上去也挺大的,我年轻,睡一晚上沙发又不碍事。”
谢绥被他纠缠得没办法。
如果是瞿成栋那种动辄翻脸吵架,那谢绥可以和他吵,可以和他阴阳怪气,反正对方都撕破脸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陈与山这种软硬不吃又好声好气和你商量的,谢绥实在没有办法说太难听的话拒绝,于是只能沉默,觉得自己一身刺扎在了棉花上。
“老师不说话,就当老师是默认啦。”
陈与山歪着头,眼中满是期待:“我妈妈经常和我爸晚上出去玩或者应酬,就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从小到大都这样。但是今天有老师陪着诶,感觉不会孤独了。”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让谢绥想起小时候邻居家养的小狗讨食时,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人。
陈与山好像一只小狗。
谢绥愣了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生出这个念头,撞上陈与山的眼睛后倏地避开,低声道:“随便你。”
“耶!”
陈与山从沙发上蹦起来,欢呼一声:“老师,那我们晚上吃什么?我还没吃饭呢!”
“我做什么你吃什么,”谢绥说,“不许挑食。”
“哎,我这个人的最大美德就是不挑食。”
陈与山溜达到玄关边,将那一罐番茄牛腩煲殷勤地拿到餐桌上,抬头看见谢绥正准备关厨房的门:“老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