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残忍无情地轻侮着自己,仿佛在鄙夷世间最为憎恶的仇敌。偏偏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是极为温柔的,就像是有一株快要干枯的玫瑰,就要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盛开了:“是老师使我不再挣扎下去,也是老师给了我一条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的理由。”“所以和老师无关,是我自己不想放手。”他虔诚而平静地抬起头颅,如同殉道者在直面他的真理:“如果说这是谁的错,我才是最卑鄙、最该被唾弃的那一个人。”——我有罪。“……”夜蛾正道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他,年轻人现在看起来甚至是有些可怕的——这绝不是什么小孩子年幼不懂事时那些未经思考幼稚天真的情感,他显得扭曲而狂热,病态而忠诚,夜蛾正道终于在此时深刻意识到五条悟曾经警告过他的“对方有些心理上的小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清脆的弹指声突然在一片寂静的房间内响起。方才还隐隐透露着一种可怖癫狂的以利亚顿时闷哼一声瑟缩了起来,他伸手捂着顿时红了一块儿的额头,疼得生理性眼泪都在眼底打转。俯身过来给了年轻人重重一个脑瓜崩儿的五条悟黑着脸作势还要弹,对方就像是被他吓到了,刚才的气势顿时全无,可怜而无措地捂着额头,小心翼翼地抬眼望着他。五条悟语气阴森森的:“老师警告过你的吧,再这么说自己我就要和你生气了,又忘了?”“悟。”夜蛾正道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对方注意场合。白发男人轻哼了一声坐回了原地,给了年轻人一个等会儿再收拾你的眼神,随后没正形的、猫儿似的眯起了眼睛:“叫我们俩来不仅只为了这个吧?夜蛾校长你快点宣布交流会的事啦,别耽误我等会儿教训学生。”“……你不会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吧?”夜蛾正道脸都黑了,他总觉得教训二字听起来不太对劲,偏偏仔细斟酌一遍后又找不出什么差错。“说的好像您能说服我们俩个中的任何一个似的。”三句话让夜蛾正道老十八岁的大龄问题儿童大不敬地偏过头去悄悄撇了撇嘴。夜蛾正道:“……”“砰——!”这下可算是呈三足鼎立之势了嘿。“……好痛!”………等俩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长办公室,以利亚默默跟在五条悟身后神游,等对方突然停住脚步时他差一点撞上了白发男人的背,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人进了教师宿舍。“你现在倒是乖得很,这么自觉。”五条悟转身锁上门,伸手捋起对方那些散乱在额上的碎发,仔细观察着那块儿刚被他弹出来的、已经开始往青紫发展的红印。白发男人忍不住啧了一声,显然这片皮肤的脆弱程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真是细皮嫩肉的……疼不疼?”五条悟揉了揉那块儿青紫,以利亚担心他再出其不意地动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立马被人托住后脑勺不让他乱动。白发男人垂着眼睛,微俯下身来轻轻吻着那片青紫。温热柔软的唇一点点描摹着,带来了一片细密而湿润的痛楚,这让以利亚已经溜到嘴边的话莫名拐了个弯。“……疼。”他小声回答道,声音中透露着些微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式的委屈。“该。”五条悟无情回答道:“疼就对了。”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直起身来翻箱倒柜地好不容易拖出了个已经积灰的医药箱。他翻找出消肿清淤的药膏,确认没过期后再细细在以利亚额头上抹了一层。期间年轻人一直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仰着头任由他动作,那副模样活似在邀吻,抹完药后最强还是忍不住把人按到沙发里亲了好久,直到双方都快要起反应了才勉强松了手。“别以为我生气的那件事这就算完了,老师可是很不容易讨好的。”坐在柔软沙发上把人搂在怀里,五条悟低头啄了一下那已经变得湿润朦胧的眼睛,嘴上却是不饶人的很:“难道你觉得老师眼光很差么?会喜欢上一个卑鄙无耻的懦夫?”这好像还是对方第一次正式谈论喜欢……但是以利亚已经被人亲得晕乎乎的了,他本能地攥着掌心中的衣袖,张嘴想要说对不起,却又被人用嘴唇堵回去了。“不许说对不起。”松开那几乎能揉出甜美汁液的皮肉,白发男人的声音莫名有些低哑:“老师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地在试图改变自己,但是这还不够啊……”“老师,我会再努力一点的,我……”以利亚无措地睁开眼睛,直接对上了那双闪烁着奇异而危险光芒的湛蓝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