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白思索片刻,终于反应过来:“那……那要留意他吗?他多半会栽赃你。”
贺逐山没有说话,骰子“哒”一声轻轻落在桌上,人抬眼盯住了0123。
0123心领神会:“我去。我会看着他。”
贺逐山点点头,客套两句便请他离开。
0123出门后,他重新捡起那枚骰子,在桌上来去地滚。
“明天别再跟丢了,”他淡淡提点元白,“盯紧0123。”
“为什么?盯紧他做什么?”元白一头雾水。
“别让他和神父独处。”阿尔文终于开口,替已快要不耐烦的贺逐山教训孩子:“别让他杀了神父。”
元白一怔,随即感到背后发寒:“他……他会吗?他杀神父……是为了栽赃你?你还是不信任他。为什么?”
贺逐山不作答,只把骰子握在手里,慢条斯理起身:“不为什么,一种习惯。你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
两人回到房间,阿尔文把自己枕头抱来。
贺逐山明知故问:“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秩序官长手一伸,将人捞到怀里捉住,便在被子里胡闹了一会儿,直到贺逐山连连求饶。
屋子里终于暖和了,贺逐山迷糊地想。夜里寒意依旧丝丝缕缕从窗洞钻进来,吹得天地啸啸作响。但他爱人的后背宽阔有力,似乎只要他在,他就会把所有风霜雨雪一一挡下。
“睡吧。”
他听见阿尔文在他耳边低声哄道。
贺逐山枕在他手臂上,阿尔文便用另一只手替他掖紧被子,转而又搭在他侧脸上,有一下没一下抚他的鬓。
摸着摸着,掌渐渐下滑,拢在犹有热意、滚着几颗汗珠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
明是他要人睡,现在却又坏心眼地来折腾贺逐山。
贺逐山闭眼受着,阿尔文便毫无睡意,凑过去,顺着眼窝、睫毛、鼻梁、嘴角,一点点吻下来。
吻最后落在锁骨上,贺逐山苍白的皮肤终于被吻得漫上粉色。
他没躲,也没制止秩序官,乖乖任人做标记。
可惜是假的,贺逐山不无遗憾地想,他更希望阿尔文在真实世界里吻他。
正当秩序官吹灭了灯,搂着人准备入睡时,贺逐山忽然睁眼,他感受到了信号波动。
这是林河与他的约定,林河会通过修改终端代码,用最小字节向副本内传递信息。
但这是万不得已的行为,因为修改代码很容易被监管系统察觉。
贺逐山沉默须臾,打开游戏面板。
面板下方,游戏时正在静静流逝,电子数字不断翻动,一切如常。但下一秒,那数字闪烁起来,不断变换,按某种既定密码表规律发出信号。
贺逐山将所有数字记在心里,换算片刻,在阿尔文掌心写字。
一共两条密文。
“有异”和“不能死”。
“有异”好理解,多半是指副本有异。秦御与林河不了解游戏进度,只能在浩瀚繁复的代码之海中找蛛丝马迹,也许哪条指令的异常运行,让林河察觉了副本的异常——这异常可能是指被篡改的“游戏时”,也可能是别的还未露于海面的什么。不过可以推测,篡改人是个中高手,黑客能力之强,甚至没有引发系统警惕。
但至于“不能死”……
秦探长抓了把头发,眼神阴戾地窝进沙发里。
“‘炽之刀’,真名‘陶一’,智能汽车公司工程部员工。一小时前尸体在汇金大楼西南侧被发现,死因是高空坠落导致的脊柱受损,以及惨不忍睹的后脑撞击伤。监控显示,一名仿生人曾随同他进入汇金大楼,并破坏顶层楼梯间摄像头。但棘手的是,这仿生人早在三年前就被登记为报废品,丢入小布鲁克林区垃圾场。”
“一个好消息——Ghost就躺在这儿,不会有仿生人窜出来谋害他。”林河耸肩,瞥了眼降温舱里的贺逐山。
“重点不是这个。”秦御暴躁。
“报废品仿生人的程序运转会被强制停止——就像你在电脑上,用程序管理器强行关闭无反应的软件一样。程序停止运转后,仿生人就会彻底脱离公司控制,变为废铜烂铁,不再有人问津。”
“陶一自己有仿生人,案发时那4代仿生人正替他去取刚熨烫好的西服外套。如果是公司想要杀害陶一,像之前对付崔一样,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凶手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