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文一直落在贺逐山身后半步,两人沉默向前,谁也不说话。
直到差不多十分钟过去,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出现在不远处,那若有若无的低频轰鸣却越来越远,“贺逐山”摸了摸手上银戒。
他终于站住,回头冷冷瞥着阿尔文:“你早就识破我了。破绽是什么?”
阿尔文轻轻一笑,眼也未抬:“我以为你还能再演一会儿。”
“我的伪装天衣无缝,最精密的机器也无法察觉,除了你,你是例外——我哪里做错了吗,大秩序官?”“贺逐山”说。
“天衣无缝……对沈琢来说也许,对我不是。”秩序官淡淡地答,“你不是他,谁也不会是他,谁也不能与他媲美……我看一眼就知道。”
“贺逐山”拔出刀,他使刀的样子和原主极其相似,快而凌厉,只是到底缺少那种在绝望中踽踽独行、锻造数年才有的破釜沉舟的狠。
那刀乍然抡来,阿尔文早有准备,侧身避过,拔出伊卡洛斯,枪火顿时照亮漆黑走廊。
他在这闪烁的一瞬里看清“贺逐山”的脸,死死盯着他问:“门后面是什么?是中枢吗?”
“你不会知道门后面是什么,我会在这里杀了你。”
“贺逐山”躲开子弹,贴着天花板滑过来。擦肩而过时,阿尔文发现“他”心跳很快。
贺逐山不会有这样的心跳声,阿尔文想,他总是冷淡而孤僻,仿佛什么人也不能分走他的眼神,什么人也不能让他多关注一点……除了那天在阿瑞斯之都。
那天在塔上,阿尔文揪着他的衣领吻他时,贺逐山的心跳声那么激烈、那么清晰,好像每一声、每一下都在无言地求他别走,想他留下来。
于是阿尔文眼皮一垂,这一瞬里觉得很想再亲亲他。
“别走神啊,大秩序官。”那暗锋倏然落下,长刀朝着阿尔文膝盖砍去。阿尔文抬腿将刀踹开,又躲过对方一脚,冷冷说:“变回去。”
“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
谁也不配顶着他的脸,这世间只有一个贺逐山。
秩序官枪法极准,暗锋闪躲不及,一枚子弹刺进肩头,炸出一簇血花,那人“啧”了一声,迅速退到远处。
“有什么配不配的,不都是张皮囊,”她在一瞬间闪回原貌,“咯咯”地笑着用女人声音嗔道,“你喜欢他的脸,我就给你变。哪日你又喜欢上别人,我亦能化出个新样子。”
“我不喜欢别人,”秩序官冷笑,“我就喜欢他。”
他没功夫再和这女人废话,伊卡洛斯上膛。
两颗精神力子弹进入弹道,一枪就能让变异者痛不欲生。
暗锋眼神骤冷,将刀横在面前,“砰砰”挡下两发子弹,被冲击力撞得连连后退。“他”正要再攻,一枚雪白的匕首却穿颈而过,在那修长的脖颈上划出个半指宽的血口。
匕首钉在墙上,“嗡嗡”震了片刻,然后“咻”地弹出来,乖乖归回到那把真正的机械长刀锋前。
贺逐山看着“自己”滑倒在血泊里,歪了歪头:“我还在想,你要是认不出我,我就不救你了。”
那暗锋不敢置信地望向他,手抽搐着还要挣扎。贺逐山上前一步,踩在“他”脖间的血洞上,眼神里的神色晦暗不清,却带着点寒意,然后轻一用力,“嘎吱”脆响,尸体化作滩黑水。
他起身望向秩序官,两只眼睛古井无波。
他好像并不吃惊那暗锋会伪装成自己,好像一早就料到那女人会这么做,料到秩序官心里想见的一定只有他——
阿尔文顿了顿,收起伊卡洛斯:“你怎么来的?”
“有个暗道,CAT发现的。”贺逐山低头,踢开尸体,再抬眼却见秩序官已然走近,正仗着那多出的方寸身高垂眼看他,像在审犯人似的。
贺逐山便觉得有点无辜:“真的啊,暗道——唔!”
话没说完,阿尔文伸手扣握他下巴,手搭着他的颊面,把他整张脸捧起来。
他不由分说低头亲人,贺逐山下意识想挣扎,却被秩序官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动弹不能,只得在他身前承受这个饱含欲望、满是占有意味的吻。
这吻很深,与之前都不一样——第一次是蜻蜓点水,第二次是歃血为盟,这次却是不管不顾,阿尔文攻城略地般深入他,标记他。他撬开他的齿间,追缠他的舌,像要蛮不讲理地把贺逐山全身上下都烙印满自己的痕迹,于是在这吻里,贺逐山觉得整个人都被他亲得软下来,热起来,头脑发晕,无法反抗,只好乖乖任由对方索取。
贺逐山听不见,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拇指在自己眼下轻轻摩挲,又一一吞吃掉那些无法发出的闷哼与求饶。
他差点晕倒在阿尔文滚烫的呼吸里,直到秩序官抿了抿嘴,意犹未尽,却不肯放手地垂眼看他:“嗯,真的。”
此真非彼真,贺逐山听懂了,人活二十五年大脑第一次彻底当机。他用那双明亮潋滟的眼睛呆呆看了阿尔文半天,被他捧着的脸才烧起来,仿佛炸毛:“你——”
他还没恼羞成怒地“你”出什么,后面达尼埃莱恰巧赶到,撞见这一幕立时原地石化,CAT甩着大尾巴绕他跑:“不要难过,我的长官!我的长官,Ghost已经25岁了,木头开窍为时不晚!”
“我,我。”秩序官便得寸进尺去搂贺逐山的腰,把人环在自己臂弯,捉在自己掌里。他见贺逐山眼里还漫着点雾气,盈着点水光,就低头在那洇红的眼角琢了一口:“我的,我的木头,我的Ghost,我的乔伊……我的贺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