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执行警察撞翻行人,在混乱中亮出黑黢黢的枪口:“站住!”
火舌一亮,沈琢避过,转身朝反方向跑。
他身型不高,因此格外灵活,像只小豹子,从人头顶飞。仗着了解地形几下甩开追兵,正要离开千窟这个是非之地,肩膀忽被人一抓:“别跑!”
沈琢回头一看,对上一双鸳鸯眼。一蓝一黑,像只波斯猫。那男人极俊朗,抓着他要往旁边带:“我们不是……”
“警察”两个字没出口,沈琢泥鳅似的溜出去,转身一拳:“信你个鬼!”
贺逐山扭头躲过,两人便在眨眼间交手数招。拳脚功夫都好,一时分不出胜负,只劲风扇得鬓发猎猎。
然而楼上探出两个脑袋:“在这儿!快开枪!”
那是两个巡逻警察,刚接到紧急通知,转头就撞上犯人,立即手忙脚乱闭眼胡射。
沈琢见状大叫:“还说不是!”
阿尔文将贺逐山向后一拉,拽到怀里,子弹贴脸而过,“轰”地在石墙上穿出几个大洞。
沈琢便趁机脱身,巡逻警察朝贺逐山扑来。
阿尔文眼神微冷,回身一肘砸在对方脸上,那人立时眼鼻喷血,向后栽去。又抓住另一个往墙上猛砸,碎屑乍起,纷纷如雪,人就没了动静。
阿尔文扭正手腕:“还解释什么,打晕了多好。”
他意有所指,贺逐山微顿:“我想讲个理。”
阿尔文点点头,却回头望他眼睛:“那天在小布鲁克林,你对我可没讲理。”
那天钳制他脖颈的力气差点让阿尔文窒息,贺逐山沉默片刻,没找到反驳的借口。
沈琢飞檐走壁向下疾行,两人紧随其后。于是崖壁间闪烁着三个小巧黑影,石子般一层一层弹下去。
沈琢轻巧落到底层,滚地而起,一脚踹开古董铺铁门,冲进去撞了个噼里啪啦。
两人追进去,却发现人影已消失无踪,只满地瓷瓶碎片,令人唏嘘。
阿尔文说:“没别的路,他还在这儿。”
贺逐山忽伸直长腿踹开地上羊毛毯,没有犹豫,滑出袖间的微型消音手枪,“砰砰砰”三声,木板下传来动静。
两人跳进地道,在黢黑中循声向前,一阵“轰隆”的声响越来越近,太过熟悉,贺逐山顿了顿。
然后一把抓住阿尔文手掌,将他往后拽!
幽暗中,一辆地下列车陡然驶来,擦肩而过,险些削断阿尔文的鼻尖!
阿尔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被人一拉,贺逐山抓住了车尾栏杆,将两人一齐甩到车顶。
风呼啸而来,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往怀里压。列车正以极高的速度钻进隧道,不断向斜下方行驶。他被迫埋在贺逐山颈窝,嗅到他发间清冷的气息。
对方凉凉说:“你走路不看路?”
不及阿尔文委屈,头顶忽传来“咔啦”一声响。
贺逐山脸色一变,借着义眼投射的幽微暗光向上看。
两个男人加起来二百多斤重,全凭贺逐山一只手紧抓车顶栏杆才没掉下去。但那生满铁锈的扶手棍显然撑不了太久,铁皮“嚓”地翘起一个角,紧接便完全与车体分离,在狂风之中,拽着两人陀螺似的往下滚。
沈琢正伏低了脑袋以免被隧道底部削去头皮,痛不欲生地计算着列车何时靠站,忽觉身后什么东西“当啷”响,跌跌撞撞朝人扑来。
于是还没反应明白,便觉一块铁板锹一样抽在脑后,重重一声“哐”,没把他砸个眼冒金星。
沈琢一句“卧槽”:“你俩什么爱好?连体婴啊!”
话音未落,列车驶出隧道。
铁轨不再向下,而是贴地而行,重力因素消失。而列车速度极快,狂风猛烈,铁板面积又大,于是便草垛似的,没在车头待多久,眼瞧着又要滚回后边。
沈琢注意到了,毫不犹豫,抬脚一踹一掀,连人带板丢下车去。
阿尔文身型比贺逐山略大一些,仗着这点优势,将人拢在怀里。砸到地上时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那是一片柔软的沙地,两人在满地黄沙中滚了两滚,最终停在岩石边,被铁板压在身下。
手臂上划出两条又深又长的血口,阿尔文没搭理,掀开那该死的铁板,把贺逐山揪出来。
满头满脸的沙,贺逐山咳了两声。
“这是哪?”阿尔文问,他只看见漫漫黄沙,除此以外,别无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