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从基地再补充几个人。”
“已通知‘清道夫基地’。”
“‘杀手’,找到关于他的线索了吗?”
“还没有。但‘先知’的模拟结果显示,‘杀手’拥有异能的概率高达97%。”
撒旦微微点头,她已被这个“杀手”困扰数日,她完全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发现“暗锋”的,也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她对“杀手”一无所知,可“杀手”似乎对“暗锋”了如指掌……这使她非常被动。
“那位大秩序官呢?”撒旦揉了揉太阳穴,转开话题,“他的听证会开得怎么样?”
“听审团认为证据不充分,无法判定秩序官A存在背叛倾向。他在尖塔中心枪杀‘飓风’的行为被归因于一时的情感冲动,所以听审团没有对他进行处罚,只是下达了二级警告。”
“他?冲动?”撒旦说,“听审团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吗?A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他们还在替狼数钱。”
撒旦有些头疼,但这个结果她早已料到。
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置A于死地,她只是借此向A发出她的警告。她不在乎A到底要干什么,那与她无关,但A不能妨碍她的行动……“飓风”是她的人,生死只能由她决定。
“要不是濡女动作快,再晚一点,Ghost就会问到他想要的答案。”撒旦拨弄着耳上的红宝石吊坠,猫一般慵懒地半眯双眼:“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Ghost已经知道了‘暗锋’和秩序部的关系,甚至发现了不完全变异实验体的存在。他盯上阿瑞斯之都,顺藤摸瓜找到‘清道夫基地’,只是时间问题。”
撒旦亦是不完全变异体,她拥有A级精神系异能“谛听”。
她挥退忒弥斯,起身回到卧室。被子撩开在一旁,床上空无一人。撒旦微微眯眼,拉开纱帘,濡女正站在室外空中花园那棵白色樱花树下,她回头望向撒旦。
“怎么起来了?”
濡女是特别的,她和其他“暗锋”都不一样。她没有编号,直属撒旦调配。
“我听见起风……怕花一晚上全败了,出来看看。”
撒旦没有出声,她反复摩挲濡女雪白的耳后颈肩。
于是濡女在玻璃窗里瞧见自己的倒影时,她忽然觉得熟悉。
她在哪里见过同样的一大片白樱,和某人一起,但她把一切都忘记了。
空留玻璃窗上一双迷茫的眼睛。
*
镜子里是一双惊慌的眼睛,瞪着被雾气遮掩的自己的倒影,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琢低头,发现两只手正不停颤抖——他的手上沾满鲜血。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发生在他身边的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物品莫名错位,身上出现伤口,他甚至会在完全陌生的街道或列车上醒来——就好像,他陷入睡眠时,有另一个灵魂在操纵他的身体。
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人。
他去看了医生,医生说这只是梦游的症状,“你的压力太大了”,医生这么安慰他。也许,你该向学院申请休学。
但他不能这么做,他会让父亲失望的。沈琢必须以优异的成绩从提坦学院毕业,找到一份体面的公司工作……这样他才可以回到那座花园,回到父亲,还有姐姐身边。
所以不能有任何意外。
明天提坦学院将合办建校周年庆与“独立日”纪念活动,届时会有很多集团高层与名流现身。他得抓住这个好机会推销自己……不能有任何意外。
沈琢紧咬牙关,状似无事地洗净手上鲜血。他跌跌撞撞锁紧了公寓大门,用矮柜抵死卧室出口,爬到床上,把自己的手腕用铁铐锁在床头——避免再次“梦游”。
然而正当他准备把钥匙踢向床底时,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别这么做。”
他倏然一惊,几乎是寒毛倒竖地环顾四周,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声音又响起来:“别这么做,这不公平。你的身体,我也有权使用……”
“你是谁!”沈琢大吼。
“我是你啊。”对方叹息,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沈琢不由颤抖起来,他翻身下床,想要揪出这个躲在暗处的混蛋。可他实在是太紧张了,没走两步,便被地毯上的杂书绊倒,重重向前栽去,还带翻了一旁的旋转椅。
他忍痛坐起时,正对着房间一角的全身镜。
那一瞬仿佛时间停滞,沈琢痴痴望着镜中人,发觉自己的面孔如此模糊。
他向它爬去,伸手欲触碰镜面……
可镜中的影子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