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深思,叫婢子撤了席,又点了点桌案。
“羊肉和鹅肉,以后都不要做了。”
——
半夜下起了大雨。
闷雷在檐上滚过,炸开好梦,沈霜野睁开眼,衣领已经被汗浸透了。
春夜燥热,沈霜野掌心微扣,感觉到了潮意。
他耳边还残留几许冷调,霜雪似的声音都化成了汗,淌在他身上。
沈霜野没动。
他从来能忍,锁链绕颈时他忍下来了,谢神筠的嘲讽试探也被他悉数挡了回去。
忍字头上带刀,色字头上同样也有。
谢神筠如今就是抵着他要害的一把刀。
沈霜野摸到了刃,那让他觉得危险。
他闭目喘息,听见潮雨下得绵密。
下一瞬惊电照得室内霜白,沈霜野看见枕边搁的那张白棉帕,帕子洗得干净,看不出来路。
片刻之后,沈霜野攥紧那方帕,纹路贴合他掌心,被揉皱了。
帕子挨过谢神筠唇角,湿透得很快。
——
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最适合夜潜。
阿烟翻过定远侯府的高墙,悄没声的混进雨里。侯府的布局她已然摸得清楚,越过一墙的紫藤花时没发出声音。
“谁?!”廊下忽而一声暴喝。
下一瞬从瓦上翻出数道黑影,携雨势直击阿烟而来!
“锵——”
阿烟抬手格挡,瞬息间已如游鱼入海,同来人交手数个来回。
双拳难敌四手,阿烟没料到定远侯府的守卫如此严密,来之前的雄心壮志都成了灰,此刻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年纪小不懂事,被人哄了两句就自告奋勇的来了。
按照原先定下的抓阄不好吗?
眼见着不敌,阿烟灵机一动,急忙喊道:“我是路过的!”
风雨掩盖了他们交手的动静,却没盖住陡然从屋中照出来的烛光。
门被推开,钟璃掌灯出现在门边。
“让她进来。”
——
沈霜野才从浴房出来,况春泉便在外头叩门:“侯爷,府里进贼了。”
他扯开了门,发尾还沾着水汽,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风雨扑进来,带着凉意。
“就来了一个人,悄无声息摸进来的,进来之后直奔东院,同值守的近卫交了手,动静惊醒了郡主,”况春泉道,“已经被郡主叫进去了。”
沈霜野一顿。
那就是冲着谢神筠来的。
他叫人守着屋子,关的可不止是谢神筠,也是在防着旁人刺探。
沈霜野没让人撑伞,自己去了东院。
雨珠乱溅,镜湖上起了波浪。近卫都守在廊下,屋中透出一豆暖光。
沈霜野挑起竹帘,便看见谢神筠身边那个熟悉的婢子跪在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