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将军,那明日你真要出战?&rdo;泰低声问道。花著雨点点头,唯有如此,才不会引起无双的怀疑。………………铁蹄声声,踏破清晨的寂静。刀光剑影,映亮寂冷的天空。宁都的城楼上,盘龙华盖下,一道明huáng色身影坐在那里,是南朝新帝姬凤离。宁都城下的风,比之西疆和塞北要柔和得多,似乎连花著雨身上的战袍都不能够chui起。然而,不一样的风,不一样的城,但却同样是打仗。当年,她是年少轻狂的西修罗,可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而今,她却有了诸般牵绊,前进一步是地狱,后退一步是沉沦,进退两难,举步维艰。皇甫无双策马而来,一身高贵的玄黑色战袍,前襟处绣着金线蟠龙,轻风掠过他纯净无邪的脸,唇角微弯,但那抹笑意却无端令人生寒。&ldo;来人,拿弓箭来!本太子今日要为花将军报仇!&rdo;冷冷的笑配上冷冷的语气,就像深冬的一片雪花打在人心之上,蚀骨地凉。立刻有人递上弓箭,皇甫无双拉弓搭箭,便要朝城楼上的姬凤离she去。&ldo;慢!让我来!&rdo;花著雨扬声说道。她一拉缰绳,拨马上前,伸臂从平手中接过弓箭。抬手,搭箭,五指紧扣,缓缓将弓弦拉满。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边勾起一抹艳绝的笑意,清眸微眯,目光清冷地扫过城楼上的人,箭尖上一点寒芒,准确无误地对准了城楼上的姬凤离。她隐约看到他在笑。他居然在对她微笑。花著雨的手抖了抖,心底滑过一滴凉凉的冰晶。她知道,这一箭she出,他和她之间所有的爱恨和恩怨都将一笔抹去。事实上,自她从花穆口中知悉自己是默国公主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应该一刀两断了。花著雨觉得腹部似乎有些钝钝的痛,心底也随着痛了起来。江南的风扬不起沉重的战袍,qiáng大的真气却将她的衣衫鼓dàng起来。姬凤离,我会为你做完最后一件事,我会让你安安心心地做你的皇帝。自此后,上天入地,你我永绝。双眸微眯,白玉般的耳垂上两颗泪滴状的耳坠晃dàng不已。手轻轻一松,一箭流光,带着破空的风声,到了城楼上。有人yu行去挡箭,被姬凤离一把推开。箭至,他应声而倒。&ldo;攻城!&rdo;皇甫无双一声令下。三日,整整攻打了三日,宁都驻守的重兵倚靠城坚墙固,闭门并不应战。据传,姬凤离因伤病倒在chuáng。………………宁都。姬凤离躺在chuáng榻上,想要睡去,却偏偏不能。神智格外的清晰,清晰地感知到身体上的疼痛无边无际地向他涌来,他感觉自己似乎浸在冰火两重天中,所有的感官都被疼痛给弱化了。更奇怪的是,这疼痛并非是被她she中的部位,她那一箭she在他右胸处,虽也是火烧火燎的疼,但却根本及不上胸腹间那疼痛的千万分之一。这生不如死的疼痛到底是源于什么?在他疼得几乎没有知觉后,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方悄无声息地退去,他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刺目的光亮。&ldo;陛下,老奴来迟了!&rdo;影影绰绰的光影里,叶富贵佝偻着背跪倒在地面上。大约是疼痛在体内肆nuè的太久,姬凤离感觉头脑有些眩晕,身侧早有内侍过来,将他搀扶了起来。&ldo;阿贵,你来了。你已经为朕诊过脉了吧!有话但说无妨!&rdo;姬凤离凝眉说道。阿贵施礼慢慢,声音苦涩地说道:&ldo;陛下,箭伤并不碍事,养几日便好。只是,陛下身上中了一种奇毒,这是一种极罕见之毒,早已在世上绝迹,老奴实在未想到世上还有此毒。此毒名魅杀,最先下在女子身上,对女子身体无丝毫害处,但是,一旦女子和男子同房,便会导入到男子身上。此毒虽对女子无害,但对于男子却是致命之毒,会不定时发作,且并无根除解药。&rdo;姬凤离根本没有听到阿贵后面的话,当他听到魅杀是由男女同房后过继到男子身上时,便觉得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狂肆地蹂躏了一番,láng狈地纠结成一团,噬咬着身体的每一处地方,泛起一种深沉而空dong的痛楚。原来,方才那一番死去活来的疼痛来自于毒药魅杀,而这种毒是由女子传到他身上的。&ldo;不会的!&rdo;过了好久,姬凤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慢慢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说道,&ldo;她不会这么做的!&rdo;虽然说,她是默国公主,虽然说,她可能不爱他,她进宫也有可能是为了复仇,但他还是不能相信,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次,是另有目的的。仅仅是想一想,他就有些承受不住。&ldo;阿贵,中了魅杀后,第一次发作距离中毒之日有多久?&rdo;姬凤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艰难地开口问道。因为,他想起了在军营中那一夜。阿贵怔了怔,实在想不通姬凤离中了这样厉害的毒药,不担忧自己的身子,却为何关心起第一次的发作时间。阿贵叹息一声,低声道:&ldo;老奴对此毒并不熟悉,首次发作距离中毒之日究竟多久也不太清楚。不过,老奴一定会竭尽全力,为陛下找到解毒之法的。&rdo;姬凤离慢慢呼出一口气,方轻声道:&ldo;阿贵,唐门对于毒药很有研究,朕中毒之事,除了唐玉,先不要告诉任何人。&rdo;阿贵闻言,点了点头,他自然知悉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泄露半点口风的。&ldo;你去叫蓝冰进来。&rdo;阿贵点头称是,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帘子开处,蓝冰从外面疾步而入。如今他已官居相位,此次抵御叛军,他是随军做监军的。他在外面虽已见过叶富贵,知晓姬凤离的箭伤并无大碍,但脸上神色依旧极是凝重。他进来先看了看姬凤离的伤势,眉头早已皱在了一起,终忍不住絮叨道:&ldo;陛下,臣早就说了,皇甫无双和花穆的叛军臣还能对付得了,陛下非要巴巴的跑了来,心里到底为了谁,臣下还是清楚的,如今好了吧,被人家一箭she伤,你看这伤口,若是再偏得三分……&rdo;蓝冰的话未说完,便被姬凤离冷声截住了,&ldo;再偏三分也she不死朕!&rdo;她绝不会she死他的,不然也不会偏那三分。蓝冰张了张嘴,自从姬凤离做了皇帝,虽然说两人私下见面还是如以前般随意,但是一旦涉及到元宝的问题,他这絮叨的毛病便收敛不少,因为蓝冰知道元宝是姬凤离的逆鳞,是容不得说的。不过今日蓝冰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他实在是生怕姬凤离因为花著雨的缘故,吃了败仗,丢了朝堂。&ldo;陛下,有些话臣原本不想再说,可是实在见不得陛下再被元宝坑害。她从牢里和北帝一起逃走,如今北帝又在北境助她,花穆又在乱军中死的不明不白,说不定她把这笔账算在了陛下头上了,如今她又在乱军之中she了您一箭,到了如今,陛下您还认为她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吗?臣对元宝确实也很钦佩,她对天下百姓绝对一片赤诚,对手下兵将也是生死之jiāo,可是她和陛下,不管从哪里算起,那都是仇敌啊!&rdo;对于仇敌这一点,蓝冰也甚是痛惜。说实话,他们这些做臣下的,没有一个不认为元宝和陛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的是……姬凤离直直地看着蓝冰,狭长的眼眸中所有的温和都化作了犀利,郁结为山雨yu来的y霾。却在即将爆发之时,消逝为无法言语的哀叹!蓝冰说完,原以为姬凤离会发怒,早已做好了承受雷霆震怒的准备,抬眼去看姬凤离,却见他坐在chuáng榻上,烛光流玉般流泻在他清冷的面容上,眼角眉梢那一抹深藏的哀凉让蓝冰不自禁住了口。&ldo;陛下召臣过来,可是有事吩咐?&rdo;蓝冰忙垂下眼,转移话题道。姬凤离慢慢转过头,不过瞬间,他脸上那深藏的qg绪早已觅不到踪迹,他蹙眉道:&ldo;蓝冰,你速派人到禹都,将容四押送过来,朕有事要询问她!&rdo;蓝冰原也是淡定的xg子,听到姬凤离这句话,却是惊骇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道:&ldo;陛下,你……方才说……押送谁?&rdo;&ldo;容四,也就是锦色。当日从相府将锦色劫走的人不是无双也不是花穆,而是朕。&rdo;姬凤离缓缓说道,&ldo;朕知晓你对她有qg,所以这件事才瞒着你的。&rdo;蓝冰呆呆站着,良久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恨自己愚笨,竟未曾想到,还一直以为是皇甫无双和花穆劫走了她。那一次的私通北朝公主事件,原本就是将计就计。锦色是花穆的人,所以不能让锦色出来作证,因罪名决不能坐实了,那么劫走她就是最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