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迈出的每一个小步对他来说都是多么珍贵,她也永远不知道,他在多用力的奔跑,希望拉近他们的距离。
他不敢有太大的奢求,只能一次次警告自己不要贪心,小心翼翼地将她灿然的微笑,亲密的表白,甜腻的举动一点点收藏在心里,滋润久旱的心。
可是,终究还是贪心了,在罗忱肆意的挑逗下,在听到她亲口承认是因为感动才跟他在一起,在她迟疑地说不出爱他的表白,在一次次看到他们大尺度的亲密照时,就算他一遍遍地自我暗示,她和罗忱回不去了,可还是急迫地想要一个承诺,他真的怕了,怕罗忱说的都是对的,她永远不会爱上一个强-奸犯。
结果,她非但去见了罗忱,还质疑是罗忱的受伤是他派人做的。那一刻,江少卿听到了心碎裂的声音,原来不管他做再多都洗刷不了她的看法,更换不来她基本的信任。而她从前许诺的全心全意的信任其实是需要分别对待的,她可以不信他洗钱,但涉及罗忱时,却质疑了他的人品。
江少卿静静地端详着下巴微扬的宋楚,扯出一抹淡笑,“你说的对,是我天真了。”
他复杂难辨的神情让宋楚心下一颤,“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佯装云淡风轻,“我只是赞同你的说法,我的确不值得原谅。”
宋楚被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弄得心慌意乱,她总觉得有些东西正在静谧中流失,快得她抓都抓不住,这种慌乱让她烦躁起来,“你当然不值得原谅。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希望得到谁的原谅吗?”
“伤天害理?”江少卿倏地敛起笑,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哀伤,“难道,你也觉得那些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吗?”宋楚声嘶力竭的反驳回去,似乎只有这样纯发泄式的嘶吼才能震住心底的恐慌。
他看着她高高扬起的头和眼底闪耀的战斗光芒,心灰意冷。
“你说是,就是吧。”
又是这句话,又是那种表情,又是说完就想走的态度……熟悉的一切让宋楚黑眸中的火焰越烧越旺,她猛地扯住他的手臂,吼道,“还没说清楚呢,你就想走。”
“什么叫我说是就是,我爸都告诉我了,当年借钱给罗忱的公司你是最大股东,也是你派人阻止我爸帮他融资,害得他破产,害他妈妈被轮-奸,屈辱得跳楼。”她机关枪一样啪啪地扫射,伤人也伤己。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样?”江少卿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嘴角噙着说不清的微笑,“去举报我,抓我去坐牢?还是枪毙?”
“你不就仗着江家背景吗?”宋楚尖锐的吼道,“你别以为法律制裁不了你……”
江少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她心里发虚,仓惶地别开眼,却被他生硬的扳过来,“所以,在你看来,我是不是该陪一条命给他?”
宋楚还没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他已霸道地拖着她往客厅走,宋楚一边反抗着,一边咒骂,“混蛋,你放开我,江少卿,你这个大骗子、大混蛋,我恨死你了。”
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碰到了多少东西,终于被他拽到了茶几边,宋楚踉跄着站稳,刚想骂他,忽然又被他拖住手,一把水果刀塞到了她手中。
他用前所未有的力量握紧她的手,强迫她捏住刀,一字一句,“我不仅是混蛋,还是强-奸犯、杀-人犯。”
“楚楚,你恨不得我死,对吗?”他释然而决绝地笑着,声音低哑而亲昵。
等不及宋楚回答,苍白的手掌已握住她的右手,猛然插向他自己的胸口。近乎黑色的鲜红慢慢染透那件丝质白色衬衫,如一朵诡异的牡丹绽放开来……
宋楚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少卿,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手上湿热的鲜红让她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幻觉,她真的捅了他一刀。这个认知让她惊恐地撤回手,拼命摇头后退,嘴里呢喃道,“不……我没有、没有想你死。”
垂头看着胸口的刀,江少卿凄凉地笑了笑,“宋楚,我欠你的还清了。”他一边说,一边捂着伤口踉跄往后退,最后跌坐在沙发上,迷乱的黑发遮住眼眸,隐起深刻的痛苦和绝望,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终于结束了。
凝视着茫然失措的宋楚,这个他爱了17年的女人,江少卿嘴角漾起复杂的笑,如果死能换来所有人的解脱,那又有何不可?颓然地放下手,他渐渐合上眼睛,累、太累,爱她真的是太累了。
空气凝结,宋楚望着瘫坐在沙发上的江少卿做不出半点反应,紧绷的身体渗出激颤的疼痛,恐慌、无措如钝刀慢条斯理地切割着她的神经。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静谧的空气。
宋楚循声看过去,就见苏木清如一枚炮弹嗖地奔到沙发边。她惊慌地摁住汩汩冒血的伤口,尖叫道,“少卿,天啊!你怎么会受伤?”
苏木清眼泪迅速流出来,她瞅了瞅陷入昏迷的儿子,再看看呆愣在一旁的宋楚和那双带血的手,顿时全明白了。但此刻,她没有时间愤怒和责备,迅速抓起电话,“120吗,我儿子被刺伤了心脏……”
救护车来得很快,宋楚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沙发边,看着医生给江少卿做急救,再看着他们把他搬上担架,抬离房间。临走前,医生说可以随行一个家属,江母狠狠剐了她一眼,二话不说跟着救护人员离开。
直到救护车的呼啸远去,宋楚仍呆呆站在原地,空气中依然能清晰感觉到那股腥甜温腻,满满地萦绕在鼻腔,刺激着她的神经,他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