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延同行的两个警官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车驶离派出所一段距离,宋楚才问,“小六,他们有去找你二哥吗?”
“去了,不过半路给截了回来。”周延如实说,“你给我打完电话,我就找了老爷子助理。”
宋楚嗯了声,静默片刻,又问,“那这事儿是他做的吗?”
前行的车滞了一瞬,周延侧头瞄了眼宋楚,语带紧张,“怎么可能?楚楚姐,你别瞎猜。”
“那警方为什么怀疑他?”宋楚冷声反问。
“这个……”周延闪烁其词,“就是一场误会,都是误会。”
“小六。”宋楚长长叹口气,“你知道我现在最怕什么吗?我最怕这些事真的是他做的。”
周延沉思了好一会儿,慎重地说,“姐,二哥是真的很爱你,不管怎样,你只要记住他不会伤害你就行。”
周小六同学自认说得恰当,殊不知这话听在宋楚耳里无疑就是承认江少卿跟那些事脱不了关系。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疼得喘不过气来。她迅速摇下车窗,让冷风灌进车里,可惜刺骨的寒风吹不醒她越渐迷糊的脑袋,下午的难题再次浮出水面:如果真的是他,她该怎么做?
到家时,周延借口还有事要处理急急忙忙走了。宋楚一进电梯,就将沉重的身子靠在电梯的内壁上,木木的到了家门口,她伸手去包里掏钥匙,却在拿出后茫然地望着锁孔。突然的,她就不想开门,不想面对江少卿,不想去思考事实的真相,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去烦恼……
不知站了多久,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江少卿铁青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宋楚被吓了一跳,半晌才敛起心神,将钥匙放回包里进了屋。
刚打开鞋柜,就听见背后响起冷冰冰的问话,“去哪里了?”
他的问题让宋楚觉得好笑,小六不是早该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吗?还有什么好问的。她嘲讽的哼笑一声,没有理会他的提问,径自把靴子放进鞋柜。
江少卿被她的沉默弄得火冒三丈,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咬牙问,“我问你去了哪里?”
下午被那个民警箍疼的地方如今被他一抓更痛得厉害,可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不疾不徐的吐出几个字,“医院、派出所。”
“你去医院是看他对吧?”江少卿的脸色更难看,墨黑的眉峰紧紧拧在一起。
“是。”宋楚答得干脆。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见他。”他双眼猩红地逼视着她,黑眸里尽是阴鸷骇人的戾气,攥着她手臂的力道大得几乎把她捏得变了形。
麻痹的疼痛从手上传来,宋楚紧紧皱起眉头,奋力挣扎,“你放开我。”
“为什么去见他?你不是说对他早没感情了吗?为什么还要关心他的死活?”他捏紧她的手,眼睛里充满狂怒和狰狞。
“因为警察只能联系到我。”宋楚吼道,“他躺在手术台上就快死了,作为警方唯一能联系到的人,我怎么能不去?”在她看来,今天换作任何一个朋友,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赶去,无关感情,只是一种良知。
“唯一?”江少卿显然抓错了重点,当下发狠扳捏着她的下颚,语气极淡可怒气十足,“你跟他什么关系,他有家人、有女友,用得着你去做唯一?”
下颌和手臂双处的疼痛让宋楚压抑的怒气陡然爆发,口不择言,“那还不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派去的打手把他的电话和身份证抢走了,警察会查不到他的身份吗?”
捏着下巴的手劲蓦地一松,江少卿望着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你觉得是我做的?”
他声音极轻,甚至有隐隐的颤抖,听得宋楚心倏地揪起,一抽一抽的,紧得难受。可怒气上涌,来不及过滤这异样的情绪,她已脱口反问,“难道不是?警方都怀疑……”
不等她说完,江少卿霍地垂下手,带着某种浓到化不开的忧郁与决绝,轻笑,“你说是,就是。”
那晚,江少卿扔下那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一连几天也没再跟他联系,留下宋楚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屋子,连心里都空空的好像缺了一块。
中午吃饭时,陈媚看她拿着勺子怏怏地拨弄着餐盘里的菜,便用筷子叩了叩桌面,唤回她的注意力,“怎么了?我看你最近胃口都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宋楚摇摇头,“没事,只是有点累。”
陈媚知道她是敷衍,不死心的试探,“心情不好?跟老公吵架了?”
手上的动作蓦地停下来,宋楚抬头凝望着一脸探究的陈媚,轻轻叹口气,“吃完饭咱们出去逛逛吧。”
看她胃口不好,陈媚也只扒拉了几口,两人便收好餐盘走出单位。她们沿着局里附近的小路慢慢逛着,宋楚边走边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陈媚,听得陈媚直啧啧摇头,“楚楚啊,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你老公,你不信他,却听信别人的调拨离间,不怪他生气,换了我上火。”
“我没有听任何人的,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分析。”宋楚辩驳。
“什么判断、什么分析?”陈媚没好气地训斥,“两个人相处讲的是感觉和信任,你自己不也说了,如果选择信任就是绝对信任,不会口里一套,心里一套。可你问问自己做到了吗?”
看她闷声不语,陈媚缓了缓语气,“我不是骂你,但你想想,凭你对他的了解,他真的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吗?”